连我外甥女儿,她亲姑娘,这么好的成绩这么优秀的人才,人家城里的好学校追着抢着要,她都让娃娃接着上农民工子弟小学,不叫娃娃忘本。
结果呢?结果她掏心掏肺,落了一句好,人家记她一分好了吗?”
朱老板被人劈头盖脑一顿电闪雷鸣,只觉得耳边轰隆隆,脑袋瓜子都要炸了;舌头哪里还晓得怎么动啊。
正当他头昏脑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时,窗户里头突然传来声响:“我家记得好啊,我妈都说郑明明妈妈是我们家的大贵人呢!要不是郑明明妈妈帮我家买房子,我家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王家的大排档要太阳下山才出摊。大白天的,曹腊梅同志就把女儿塞进了幸福到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有跟好小孩待一块儿才能好上加好。
于是王月荣除了写暑假作业,就是被班长与副班长同志联手压着练习打字跟软件操作,比兴趣班考试还严格。也就是陈阿姨进来给她们拿水果吃的时候,她才能歇会儿。
现在,王同学好不容易有了表白的机会,立刻迫不及待直抒胸臆:“会记着好的,我妈说我们一家都记着好。等将来我长大了,我也要跟郑明明妈妈一样厉害,能帮很多人。”
朱老板立刻堆出笑脸,连声附和:“是是是,哪个不念着好呢。”
陈文斌却冷笑:“这人年纪越大越糊涂。小孩子都晓得的道理,大人却不清白。”
朱老板挨了冷言冷语也不敢拉下脸,只能陪着笑:“要不怎么说越老越糊涂呢。陈老板你放心,但凡这次你伸了手,有哪个再敢在背后酸溜溜,我让他卷铺盖滚蛋。”
陈文斌脸上的笑容柔和了些,逐渐转变为困惑:“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也被我姐传染了,跟着着急上火起来?你闹事了你躺在省道上不起身了?管你什么事,怕影响经济建设也是政府的事。我都没看出来,朱老板你忧国忧民有颗为官作宰的心。”
他嘴巴往上勾,笑容瞧着更深了,“你老实讲,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上心?官老爷的事情也要你烦神。”
朱老板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我这不是乡里乡亲……”
他话没说完,角落里就响起个大喜过望的声音:“国强,国强你来啦。”
张师傅这一圈人都是朱老板带过来准备打感情牌的。他们当中有的家人还在公安局关着,有的则是家里的男人还躺在省道上讨说法,个个都急得不行。
可惜陈文斌压根不给他们讲好话哀求的机会,一马当关堵在幸福到家的门口,完全不理会他们。
这群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现在看到了郑国强,哪有不激动的道理。
张师傅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眼巴巴地瞅着郑国强:“国强,你看这个事情闹的是。”
旁边有工友的家属跟着帮腔:“是是是,现在我们明白到底谁心里才有我们呢。我们就是太老实,才叫他们给骗了。”
陈文斌冷笑,大步上前:“你们老实,你们欺负老实人才是一把好手呢。”
他目光转向郑国强,笑容就多了亮度,“哎哟,姐夫,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家压着,我怕我姐要把整个家业卖了给人做牛做马去了。……”
他怀揣着一颗想要邀功的心滔滔不绝感叹自己的不容易,连着说完好几句话之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一个劲儿跺脚,恨得不行,“姐夫啊姐夫,我看你跟我姐不愧是两口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好哎,我要把我外甥女儿跟外甥都抱回去养。省得跟你们两个活菩萨待在一处,早晚有一天会叫你俩也奉献出去!”
他喊得是如此声嘶力竭,就连蹲在水池边上看金鱼的小姑娘蔚蔚都好奇地扭过头,惊讶地看着爸爸。
小郑骁却丁点儿都不奇怪,舅舅不一直这样嘛,跟夜市上那个做鬼脸的人一样,每次脸都揪在一起。
“看,妹妹,鱼游出来呢。”
小姑娘赶紧扭过头,高兴地指着金鱼大喊:“鱼!”
旁边的摄影师赶紧“咔擦”一个快门。
这位大老板的弟弟小陈老板一出手就是四位数的儿童套餐,要求就是拍出灵动的效果。
别说,大陈老板跟小陈老板家的孩子长的都好,照片拍好了完全可以放大做广告。都说商家的上帝是女人跟小孩。这运作得当,小孩的钱比女人更好挣。
余佳怡完全care小陈老板痛心疾首的表情,反正这人过不了几秒钟又会换另一张面皮。
摄影师的观察能力的确非比寻常,一眼就看穿了唱念做打俱全的陈文斌。
他被姐夫拉到旁边说了一句话,就没能压住面上活泼的激动:“真松口了?”
郑国强看着强行摁住飞舞的眉毛跟眼睛的小舅子,一时间心间百味杂陈,只点点头道:“嗯,你接还是不接?”
“接,当然接。”陈文斌面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写着轻松愉悦,“总不能让我白给人担保这么多钱吧。好家伙,又是一百多万。我看再这样下去,我真成亿万富翁咯,负债的负。”
郑国强的面色也平静:“所以我说了,总不能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买肉还得一块骨头搭上一块好肉呢,光叫人啃骨头怎么行。”
陈文斌激动地拍自家姐夫的肩膀,两只眼睛热切得不得了:“姐夫,我就知道你跟我姐心里有我。你放心,物流中心的活我肯定好好干,绝对不让你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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