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没谈拢,“花衬衫”也不逗留,直接扬长而去。
大小姐跟那位气呼呼的同乡也没挽留,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余佳怡赶紧上前介绍:“李小姐,这位……”
“请叫我林小姐。”
哎哟,“台湾新娘”的老板姓李,这位大小姐却自称林小姐。到底是随母姓呢,还是她家的关系有点儿复杂?
陈凤霞也顾不上八卦,先盘货要紧:“林小姐,听说你们店里的东西要清仓,我么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林小姐瞥了她一眼,眼周那圈说不清楚是黑眼圈还是眼影的青黑瞧着愈发深沉了。
她叼起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后才晃悠悠地开口:“这些,连衣服带道具,包圆了七万块。”
呵!真敢要,一开口就是一套三室一厅。
陈凤霞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直接拒绝:“衣服跟道具这些我们都不要,器材能包圆,其他的算了。”
开玩笑,当她是冤大头哦,二手靓衫都卖不出价来,何况是这种不晓得穿了多少次的粗制滥造货。
说实在的,他们梦巴黎现在还真不缺大路货的婚纱。衣服定了款式,找师傅打好版,人家小服装厂二十件就接单了,便宜又快捷,最重要的是新颖干净啊,看着心里头都舒服。
至于晚礼服之类的,除了冯丹妮贡献出来的私藏,她还从朋友圈里头收罗了一堆旧衣衫。
有钱人讲究派头赶时髦,再好再漂亮的衣服也不会像陈凤霞似的一穿就是三五年。那些上身都没几次的衣服刚好便宜了梦巴黎,也省的它们在衣橱里头生虫落灰了。
至于各种诸如纸扇之类的拍摄道具,小商品市场它不香吗?但凡客户有需要,人家就能给你找出一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的。
她疯了,她花几万块钱买一堆破烂货。
陈凤霞竖起手指头,像收租最严苛的地主老财,眼睛挑剔地刮着店里头的专业器材:“我最多只能出这个数。什么桌椅板凳沙发,我可不要。”
除了相机、大灯这些专业设备之外,其他的东西除非当成添头,否则她完全可以去旧货市场或者从停产清算破产的工厂弄到更便宜更好的货。
冯丹妮就在旁边当吉祥物,全程不参与讨价还价。作为梦巴黎的艺术总监,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从这里淘出点儿他们的店能用上的小玩意。
至于谈钱,她不擅长,术业有专攻,还是派陈凤霞出场比较合适。
林小姐鼻孔里头喷气,发出一声嗤笑:“你当我是卖破烂……”
她话音还没落下,外头就传来女人凄厉的喊声:“李总,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赶我出去,把我们的家都占了……”
伴随着哭喊声,一位面皮浮肿的年轻女人跌跌撞撞地闯进门来。
陈凤霞看清楚她的脸,不由得大吃一惊:“你不是去台湾了吗?”
这段时间她可没少听这位云云的八卦。
哎哟哟,什么母凭子贵,人家可算熬出头,借着肚子上位咯。那位台湾来的李总传统的很,家里头的老婆一连五朵金花,愣是没生下个带把的。这下子好了吧,她生不了,有人替她生,顺便连她的位置也给挤了。
人家李总发话了,要带她去台湾过好日子呢。以后她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不愁咯。
怎么现在她成了这副德性呢?
这刚生完了孩子的女人身材走形是常事,脸上浮肿也不稀奇。可披头散发,身上穿的这是吊带睡衣吧,就这么趿拉着双拖鞋跑出门,未免太邋遢破落了。
云云却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形象究竟有多不堪,只努力撑起浮肿得厉害的眼皮,难以置信地喊着:“去台湾了?”
大小姐轻嗤出声,说话语调还是软绵绵的,却跟针一样毫不留情地扎向面前的二奶:“您是说李建江先生吗?他是去台湾了,这边的产业由我来发卖。”
她面上浮出了个笑,眼珠子一轮,目光就跟刀子似的刮上了云云的面皮,“当然,也包括那套房子。”
云云先是惊呆了,嘴里头反复嘟囔着两个字“走了”,最后的语调微微上扬,应该加的是个问号,显然不敢相信的模样。
等到林小姐说房子要卖掉的时候,她突然间爆发了:“那是我的家,你凭什么卖我的家?!”
“就凭房子是我的。”林小姐声音依旧软绵绵,出来的内容却分量十足,“你不过是他养的条巴儿狗,哪有人专门给巴儿狗买房子的道理。”
“不可能,不可能……”云云不断重复着,到后面声音越来越急,直接大喊大叫,“李总呢,你让李总出来。他说了,他家里头的是不下蛋的鸡,我才是他儿子的妈妈,我才是配得上他的人……儿子,我儿子呢,你们把我儿子藏哪儿去了?”
林小姐挑挑眉毛,一脸莫名其妙:“儿子,既然是李家的种,当然得在李家生活啊。”
她看着近乎于癫狂的年轻女人,从鼻孔中发出嗤笑,“不是你跪在我面前求我,一定要放过这个弟弟吗?我言而有信,即便是你这样的贱人,我答应了你自然就会做到。现在,他跟着李建江回台湾,由我母亲照顾,你应该高兴才对。”
云云傻了,呆愣了足足好几秒钟后才尖叫出声:“你们抢走了我的孩子,你们是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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