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霞听到合同制三个字就心中咯噔,这个,该不会是辅警吧?那可真没多少意思。要是没关系的话,辅警想要转正也挺麻烦的。
但是现在招个辅警还要专门考试吗?而且今天过来办案的年轻警察不都已经在派出所上班了嚒,跟辅警有什么区别?
陈凤霞搞不清楚警察系统内部各种关系,只大着胆子问一件事:“那考进去的警察有警号跟制服吗?”
老周笑了:“这当然有了,没有怎么办案子啊。”
陈凤霞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有警号还怕个什么,协警跟辅警是没编号的,所以才不能单独执法。
她轻松下来:“那就让我家国强考呗。干啥我都怕他学坏,这当警察请你帮忙看着,我才放心啊。”
老周就在市公安局,已经是处级干部了。
老周哈哈大笑:“那欢迎啊,我们老郑是笔杆子,上哪儿都是人才。他要是不觉得去上元县公安局屈才,就报名呗。放心,弟妹,该打招呼我肯定会打的。”
陈凤霞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赶紧顺杆儿爬:“那就麻烦您了。实不相瞒,我还真想请您帮忙说句话。你看吧,我两个娃娃小,要是条件允许的话,还是让国强尽可能待在县城吧。”
其实她也知道越是乡野之地,福利待遇越好。肉烂在锅里头,外人根本不知道。可郑国强要是长期驻扎在乡镇派出所,两个小孩天天见不到父亲,也是件麻烦事。
况且陈凤霞有自己的小九九。
郑国强这人她了解,是个文才,论起舞刀弄枪那是真不怎么样。
他在部队那会儿被领导赏识,首先是他一手钢笔字漂亮,叫领导相中了当文书。后来想给他提干,让他去炊事班干司务长,玩的也不是武艺啊。
就这样,让他老老实实在县公安局的办公室待着,做文职工作发挥所长,这样危险也小。
老周深以为然:“没错,老郑笔杆子,写材料没问题,肯定受欢迎。”
等到电话挂断了,陈凤霞兴冲冲地扭头招呼丈夫:“明儿你赶紧去周处长那边一趟啊,拿他们之前招录警察的卷子看。下个礼拜就考试了。”
明天就是报名截止日期。
如果今天不是她回去拿酸菜,又想打听老卢的案子,肯定就错过这个机会了。
郑国强却犹豫起来:“这个不是你讲的公务员啊。”
所以老周一开始都没提。
陈凤霞笃定的很:“你怕什么,只要有警号有执法权,那都是正式工。你能出去执法,说话就算数。先考,定下来之后要是真不合适,又没人不让你再考公务员。”
郑明明表现得比妈妈还兴奋。
警察啊,爸爸以后就是警察了,就像《刑事侦缉档案》里头的张大勇那样。啊,实在太威风了。
小姑娘兴冲冲地问父母:“那以后爸爸专门抓坏人吗?”
天底下的小姑娘哪个不希望自己的爸爸是除暴安良的大英雄啊。
郑国强原本还有些可有可无的,他对警察工作感觉也就那样。现在被女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也笑了起来:“好啊,我们明明想,爸爸就去考警察。”
市里头招警察也是干脆利落。
礼拜五安排的笔试,到了礼拜一就公布成绩,然后就是周三面试,周五通知上岗。
雷厉风行的,一个礼拜解决战斗,叫人回个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听说这样安排是市局的意思,想要诚心实意地招收精兵强将。不然战线拉的越长,人家打招呼递条子的机会就越多。
为什么要搞成这样?因为这几年正处在经济、社会、文化等各方面的转型期。
一方面,旧有的思想文化跟社会管制在松动。
另一方面,在港台跟外国资本主义影视作品和生活方式的影响下,人们在打开世界的门的同时也备受拜金思想跟犯罪主义的蛊惑,出现了改革开放以来的又一个犯罪高峰,刑事案件的发案率急剧上涨,以及达到了80年代前期的8倍。
在这种情况下,可不就得乱世用重典嘛。
陈凤霞看着丈夫写的材料就乐:“你还不如直接点一句,因为中央宣布严打了呗。还写这么多。”
郑国强无语:“严打总要有原因的,哪里能无缘无故就开始严打。都这样就乱套了。”
陈凤霞好笑:“那你也挺能扯的,说的好像以前的人就不犯罪一样。”
“以前可没这么厉害。”郑国强正色道,“我们小时候哪有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啊。”
陈凤霞眉眼弯弯:“哎哟,你这才当上几天警察啊,瞧瞧这觉悟高的。”
“那我不是天天看新闻写材料嘛。这些都是从新闻里套的话。”
跟大部分新退伍进公安系统的军人不同,领导一看郑国强的样子,再翻翻他的履历,就直接拍板叫他跑内勤,专门写材料了。
为着这个,他现在一有空就看新闻看书看内参,努力加强自己的政治学习。最起码的,他写出来的材料,总不能犯原则性错误吧。
陈凤霞起身:“行,你忙吧,我出摊子去了,你看着点儿小骁。”
郑国强也放下了手上的笔:“我跟你一块儿吧。两个人也卖的多点。”
要说他考上警察有什么不好,头一桩就是家里头的生意受到了严重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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