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荡伸出手,解锁,很坚持原则地留下一句“用完给我放回去”就推开门走了。
门板在宋枳的身后来回晃荡,深刻地表现着周行荡有多不爽。
宋枳低头笑了笑。
每个宿舍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公用卫生间只有在应急的时候才会有人来用。周行荡走后,就剩宋枳一个人了。他重新把隔间的门关上,坐在马桶上。
打开拨号界面。
烂熟于心的数字一个个输入。
掌心紧张地出了汗,心跳也在不受控制地狂跳。宋枳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把号码拨了出去。
没让他等多久,那边就接了电话:“喂?你好。”
熟悉的声音跟着记忆扑面而来,宋枳张了张口,却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来,直到那头察觉到什么迟疑地叫出了他的小名,他才小声喊了句:“……妈。”
“谁啊?”宋枳听见他爸的声音,低沉有力:“宋枳?”
宋枳再也绷不住了,滚烫的泪水砸了下来:“爸……”
“程老师,你儿子吃错药了?”宋大总裁刚睡着没多久,他按开壁灯,一脸见了鬼的样子看着自己老婆:“还是我在做梦啊?”
程舒推了他一把:“你才吃错药了。”跟宋枳说话时又放轻了语气:“阿枳怎么啦?今天不是进节目组吗?有人欺负你吗?”
宋枳选择性地忽略掉他爹的治矫发言,抹了把眼泪:“没有。就是……就是想你们了。”
“可别了吧。”宋庆荣又发言了:“走之前放狠话说要跟宋家断绝关系吗?还说不混出点名堂绝不回家,也不跟家里要一分钱,是你说的吧?”
宋枳:“……”
他爹真是他煽情路上的绊脚石呢。
被这么一打岔,宋枳激荡的心情平静了几分。晚上选管会巡夜,他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挂电话,必须要长话短说。
“爸,妈,我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得仔细听着。”
“你小子跟谁说话呢这么不客气?”宋总很不满他的语气,随即被妻子的一个眼刀制裁,他低哼一声,闭麦了。
宋枳继续说:“妈,你工作忙很久没体检了吧?明天给自己放个假,去体检。”
“啊?”
“爸,我知道你工作能力很强,但是也要擦亮眼睛,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你在教你爹做事?”
“还有我哥,我记得他现在正在招秘书是吧?我找人算了,姓钱的一律都不能要。”
宋枳知道这样没头没尾地把底都透出去的方式很蠢,可是他太害怕了,哪怕他们以为他在胡闹,在恶作剧,至少也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点。
只要心里埋下了种子,就会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程舒小心地开口:“阿枳,你……”
“不是,”宋庆荣坐了起来:“你一个离家出走跟家里断绝关系的事怎么那么多?”
宋枳真诚道:“爸,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浪子回头金不换。”
“……”宋总沉默了两秒:“赶紧给挂了,明天就去节目组举报他藏手机。”
“别!别!爸你听我说啊!别的不行先赞助一下我的节目吧!现象级大爆节目!入股不亏啊!爹!爸!求你了!”
“嘟嘟嘟——”
宋枳:“……”
他当年叛逆真的是有原因的。
/
宋家。
电话刚刚挂断,宋庆荣立刻拿起自己的手机,正在遗憾没跟儿子多聊两句的程舒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联系节目组,搞个赞助。”
“……”
宋庆荣翻手机的手一顿,抬起头,认真对妻子道:“我是觉得这个节目应该可以火,跟那小子没关系!”
程舒敷衍:“嗯嗯嗯。”
“真的。”
“我信了啊。”
“……”
/
厕所隔间。
宋枳被挂电话也没有再打回去,他看着手机上的壁纸发了会儿呆,壁纸是周行荡自己的照片。
无垠的大草原上,周行荡穿着棕色马术服,脚蹬同色长靴,牵了匹马高高瘦瘦地站在阳光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很有高岭之花的范。
装酷。
宋枳轻笑了下,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程舒,才把手机重新塑封起来,藏在前世周行荡跟他说的保证不会被选管发现的位置。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只剩下风声呼啸,顺着没关紧的窗户缝发出刺耳的声音。
205宿舍里还有人没睡,交际花程今的大长腿悬在半空中晃荡,他听到声音从上铺探下头来,对久处厕所才回的宋枳表达关切:“肚子不舒服啊?”
“有点。”宋枳顺着他的话揉了揉肚子:“你怎么还没睡?”
“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啊。”程今把下巴放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叹着气:“没有手机就没有灵魂,我现在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明天还要学主题曲,赶紧睡吧。”宋枳借着走廊的光摸到床前,往上铺看了一眼,周行荡在黑暗里一动不动,不知道睡着了没。
程今说:“嗯嗯,你快睡吧。晚安。”
“晚安。”宋枳躺了下来,床单还有点潮,睡着有点难受,娇气的病又犯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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