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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喜欢推演的过程,喜欢把分析的经过写在纸上,这让他很踏实,很有成就感。
    当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快要从地平线消失时,他敲开了陈辞的房门。
    “想出去看看吗?”蓝调用轻快的语气说,“西郊有一片海滩,最近刚开放,晚上可以捡到很多海货,还能看篝火表演。”
    陈辞的眼神出现了多日来第一次松动。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有些沙哑,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困惑:“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蓝调朝他伸出手,“走吗?”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以医生的身份和他沟通。
    陈辞犹豫片刻,还是把伸到一半的手松了回去:“不了,我……”
    “跟我走,好吗?”蓝调温和地笑了,在不经意间往前走了半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陈先生出差去了,这段时间不会回来。我跟张妈打过招呼,他们都以为和平时一样,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到底去干了什么。”
    他刻意地避开了‘治疗’这两个字。陈辞瑟缩了一下,情绪复杂地抬头看他,却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陈辞一顿,瞬间别过头去,掩下所有情绪。
    那只手终于还是搭在了蓝调手上。
    蓝调没有把车库里的轿车开走,而是开着摩托一路狂奔。
    改装后的哈雷戴维森宇宙星舰,外观华丽,性能优越。他年少时候酷爱飙车,从堂兄手里买回了这个经他改造的、全球独一无二的机车后,将它视若珍宝,珍藏了好多年。
    机车追着夕阳沉没的方向飞驰几公里后,陈辞从最开始的惊慌中走出,开始享受飙车的刺激与快乐。熟悉的景色从眼前跃过消失在身后,新的风景与新世界展现在他眼前,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
    蓝调听见,唇角微微勾了勾。
    他到底多年没这样开过,还不太完全适应,人多的地方便放慢速度,偶尔也停下回头看看陈辞。陈辞看上去兴奋极了,脸上是过于激动的潮.红,在白皙的脸上尤为明显。
    和蓝调的目光一撞,他的笑凝滞在唇边,不自然地挪开视线。
    蓝调没说话,休息片刻发动机车,载着他汇入车潮中。
    感受到环在他腰间的手逐渐收紧的力道,蓝调唇角弧度渐深,却没再回头看他。
    别扭小孩。
    *
    盛夏的海风带着一点夏天的温度,微咸。潮水褪去,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映照着月亮的破碎剪影。陈辞卸下防备,难得地与蓝调打闹嬉戏。
    只有这个时候,他脸上才有符合这个年纪的神情。蓝调见效果不错,微微地松了口气。
    晚上篝火晚会如约举行,陈辞坐在蓝调旁边,眼角弯弯。
    蓝调不动神色地观察了他些许,见少年侧脸被篝火镀上一层光影,青涩的眉眼里充满青春朝气。
    他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柔情,想了想,没能忍住,把手放在了他头顶。
    陈辞的身体明显一僵。
    出乎意料地,他没有拒绝。
    之后蓝调经常以治病为由带他去各种地方走动,陈辞的心逐渐向他敞开,整个人的气质也不再像当年一样阴鸷。比起医患,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朋友。
    就这样过了一年,陈辞变得比之前更加开朗,健谈,阳光。他刚度过高二,正准备升入高三。
    他和蓝调保持着一周一见面的频率,有时会更高。一周一次是正常治疗的时间,陈父对这个‘治好’自己儿子的年轻人赞赏有加,自然也不排斥他们见面。
    蓝调经常用这个时间陪陈辞去玩。他知道,或许对于陈辞来说,他并没有什么心理问题,他缺少的只是一些陪伴,以及完整的爱。
    陈辞高二暑假一过,正要升高三的时候蓝调的导师打来电话,要他回研究所跟进一个最新项目。
    这个项目很重要,如果有所突破将是历史性的转折。蓝调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给陈辞发了条短信便匆匆离开。
    当时他以为这一年的陪伴已经去驱散小孩心底的阴云,况且高三正是冲刺阶段,也没什么特别需要他的时候。
    他带着一点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小遗憾走了,心里空荡荡的,有些舍不得。
    但如果他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也许他不会走得怎么干脆。至少,在第一次打给陈辞电话时对面是一阵冰冷的电子音提示他‘此号码为空号’时,他就应该丢下所有的事去见他。
    半年之后他重新回到陈宅,已是物是人非。
    陈辞变了。
    他变得易怒,狂躁,忧郁,会暴起砸东西,也会忽然沉默流泪。
    和他的母亲一样。
    蓝调看着那个几乎陌生的男孩,呼吸一滞。内心最柔软的那块嫩肉忽然被人硬生生揪下,生疼。
    陈父在门后,面色阴沉如水。他在陈辞暴起的时候顺手抄起木棍往他身上狠狠一抽,骂:“不好好学,搞同性恋,给我长脸了你!”
    他还想再动手,被反应过来的蓝调挡住了。这么多年的受教育经历与职业涵养让他把怒意压在心底,他尽力维持着自己的那份礼貌,温言将陈父劝走。
    当室内只他们二人时蓝调才轻轻掀起陈辞衣角。少年白皙的后背上,入目是一道骇人的红。
    蓝调眉头一皱,到底没能忍住,伸手把人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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