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再次开进逼仄的小巷,徐然然拿到新款iPad并没有多高兴,反而生出了一丝担忧。盛书涣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心,一台iPad我还是买得起的,别愁眉苦脸。”
到底还是个孩子,徐然然听了之后眼睛一亮,“真的吗,你上个月挣了多少钱?”
“……”盛书涣先是看了眼路池,路池没什么表情,“挣了你路池哥哥一组前车灯。”
路池噗嗤一笑,对徐然然说:“得六万,安心收着吧,好好念书。”
徐然然大大地“哇塞”了一声,坐在书桌前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哥,“谢谢哥,我攒的亲密礼物都刷给你!”
“少看我直播。”盛书涣叹气,“我们走了,你按时吃药,妈出门的时候别动灶台,门反锁好。”
徐然然显然是听腻了,敷衍着知道了知道了,从椅子上跳起来把两个人往屋外推。
他们的确得回去了,再逗留下去会完美赶上晚高峰。原本母亲是想留他们吃个晚饭,但家里的食材不多,需要往返市场,买菜做饭,但她也累了一天。路池看出了盛书涣母亲有些为难,她想留儿子吃饭,但累得完全不想动。
“阿姨,我们得走了,再晚赶不上训练了。”
出租屋挺小的,两室一厅,路池一米八五的身高和盛书涣杵在这儿显得家更小了。客厅可以吃饭的地方目测只有盛书涣那张沙发床前边的矮桌,因为矮桌边放了三个凳子,床头的电脑桌,床尾的简易衣架,就是整个客厅。
“吃了再走吧,我简单弄两个菜。”
路池笑吟吟的,说了个盛书涣母亲无法拒绝的理由,“阿姨,吃饱了开车会犯困,而且教练催了,真得走了。”
教练真的催了,Gallows的微信群里荆宴@全体成员:都回来,DH输了,明早又打DH。
“DH打鬼手都能输?”盛书涣拉下安全带,“天才少年怎么回事,还没升起来就陨落了?不对,该不会是故意输了来找我报仇的吧?”
“不知道,应该不会,他敢这么做沈教练会直接踢了他。”路池右转进主路,“帮我开下导航。”
说着路池把兜里的手机丢给他,“锁屏密码1121。”
鬼手战队的强度甚至比Gallows还要弱点儿,独联体地区矮子里拔高个儿,鬼手这支来自白俄罗斯的战队甚至在今年连Ti预选都没能出线,怎么可能打赢DH。
所以回基地的途中,路池也隐隐有些动摇——这个梁悟,不会真是寻仇来了吧?
还好,到基地的时候荆宴正在训练区电脑前看小破站的宅舞,说明不是寻仇这种离谱的事情。
“到齐了。”荆宴把他全叫来餐桌坐下,“DH应该是今天晚上放出通知,Tyr今天下午打完比赛忽然低血压,明天上不了场。”
闻言盛书涣倏地松了口气,问道:“那他们的替补上?”
“这就是我叫你们回来的原因,今天钱阿姨休息,你们点个外卖赶紧开始加训。”荆宴双手环抱在胸前,站在餐桌前扫视了一圈自己的队员,“DH不打算让替补上场,他们的教练上。”
好的,压力来到了盛书涣这边。
Demon Hunter_SR,沈锐,江湖人称沈老爷。在这个动辄XX神、XX哥、XX之光的年代,“老爷”这个头衔颇有一副境界之外的意思。
“沈老爷!?”盛书涣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他、他上?”
“是的。”荆宴点头,“他还没退役,人在DH有合约,他可以上场比赛。”
盛书涣立刻看向路池,路池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表示沈老爷确实具备上场比赛的资格。
Dota2赛事中教练上场打比赛的例子是有的,而且教练上场往往同时可以指挥,现在的教练大部分都三十岁上下,反应和手速远不及年轻人。
但做教练的,身经百战,有头脑有谋略。
更何况,是沈锐这种远古大神。
加训从下午五点打到夜里一点,期间八点多的时候DH放出消息,中单Tyr身体不适,教练沈锐将暂时代其出战,直到Tyr好转。
盛书涣是训练结束后叼着牙刷刷微博看到的,嘴里含着泡沫咕噜不清地去卧室,路池正用他的电脑分析他的数据。
“池哥,我……不……呜……了。”
路池推了推眼镜,从屏幕前分了个目光过去,“吐了说。”
“哦。”
十秒后,盛书涣漱了口出来,“池哥我不困,我饿了。”
“……”路池想说你刷完牙说饿了那牙不是白刷了吗,他合起笔记本,扣上笔帽,秉承着此前说过的赛期帮助他保持良好的状态,“想吃什么?”
三十分钟后,路池穿着一套舒适的白色棉麻衣裤,在脏乱差烧烤摊坐下的瞬间,他后悔了。犹豫了良久,他才抽了一张纸巾折一道,把手机放在纸巾上。
“秋季赛这几天我嘴里都淡出鸟了。”盛书涣深吸了一口气,夜市摊的风都是孜然味儿,“老板!点菜!”
十月末的上海夜里还是冷的,露天烧烤摊支了个简易的棚子。身残志坚的小灯泡努力亮着昏黄的光,被风一吹摇摇晃晃,盛书涣抬头看了看这灯泡,“老板,这灯泡掉不下来吧?”
“放心喔!绝对不会的喔!”
桌子是不稳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地面不平还是四条腿不一样长,桌面上有常年累月堆积的油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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