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兄弟?喜欢的人?还是......”
“你的替死鬼?”
霎那间,白瑜脸色巨变。
“回答我,”沈境青语气加重,“你把他当什么人?”
他的眼神实在太有威逼力,白瑜不禁打了个寒颤,他颤抖着,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你闭嘴!闭嘴!!”
“没法回答是么?”沈境青冷笑,“那我猜一猜,你喜欢他是么?”
“不!不!”白瑜大喊,“你胡说!!不!”
“不喜欢,不喜欢一个死人让你记挂四年?白瑜,你孬不孬?他已经死了,骨头都化了,你还不敢认?”
“我没有!”白瑜剧烈的摇着头,“我没有!!!”
“你没有?”沈境青冷笑,“那你是愧疚?因为过不去自己仅剩的一点良心,所以才想尽办法给自己找点心理安慰?”
白瑜此刻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他低着头,嘴里只剩下一句,“闭嘴,你闭嘴......”
“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那群人找的是你但是谢崇辉却出现在了那?为什么呢?”沈境青凑近他,故意用很小的声音说,“是你喊他去的么?是你让那些人把他推下天台,所以,他是你的替死鬼吗?”
“不!不!”白瑜彻底崩溃,他跪倒在地,“我没有,我不知道是那一群人,我没有喊他过去,我没有,我没有想害他,我没有。”
沈境青一字一句的逼问:“你没有?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为什么没接?是没听到还是故意没接?”
沈境青笑着,用最温柔的话击破了他最后一道防线。
“既然你说我见死不救,那我就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见死不救,见死不救的是你!杀人犯也是你!白瑜!他是你的替死鬼,是你害死了他!”
“所以,你现在还要打着替他报仇的幌子来向我报仇么?”
“你其实一直都清楚不是么?你只是接受不了因为自己造成了他的死亡,你害怕、你胆小、你懦弱,你把所有的原因和结果归咎到一个碰巧路过看到全过程的人,而你刚好有借口来麻痹自己,来洗脱自己的罪。”
这一刻,白瑜心理防线已经彻底被击溃,他把头埋在地上,用力的撞,“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为什么是我呢?”沈境青眼圈有些泛红,“因为我刚好经过是么?因为我看起来沉默寡言不会能言善辩是么?因为我不会向别人解释所以任由别人污蔑我是么?所以!”
沈境青加大音量,吼了一声,“我就要接受你!接受你们无端的谩骂和指责,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活一辈子是吗!!”
“所以......我就要用被迫伤害自己的方法才让自己相信自己对吗?”
“白瑜,”沈境青长舒一口气,“你跟了我四年,报仇了四年,现在因果轮回,这个结果还满意么?你想好下次坟前怎么和他说了么?你有脸去见他么?”
一连串的逼问,让白瑜已经麻痹。
他身子伏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境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白瑜,到此为止。”
灰蒙蒙的天空下,白瑜的哭声彻底回荡在天台的每个角落。
发生这件事后,沈境青像是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他仿佛又陷入了那种被无端指点、随意评价的时候。
他本想,在这个时刻,周纵会给他打一通电话,告诉他我依然信你。
但他没有,曾几何时,周纵和他已经完全断了联系,没有缘由,没有征兆,一切来的突然,来的猝不及防。
沈境青开始整天整夜的打他的电话,从最初的挂断,到无人接听,再到最后关机,他再也没有听到周纵说的任何一句话。
自那以后,沈境青寻遍了所有的地方,他甚至去办公室里翻了他的家庭住址,他找到了周纵的家,但也却无济于事,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一切都没有预兆,周纵像一颗一瞬即逝的流星,还来不及慢慢分享心愿,他就已经消失不见。
沈境青突然觉得可笑,他这一年中经历的所有喜怒哀乐都与之有关的人,如今却不在了,只留下了他存在过的一点证明让他自己知道这不是一场大梦。
但这好像又是在做梦,像是在梦里大醉一场。
至此,他走了,酒醒了,梦也醒了。
那段时间里,沈境青整天整夜的不见人影,宋寓找遍学校,才在那栋废旧的天台上找到他。
寒冬腊月,宋寓找到他的时候,沈境青就只穿了一件单衣坐在天台的围墙上,他长长的两条腿垂在外边,像一片翩翩起舞的落叶,仿佛随时都能随风而去。
宋寓对于林嘉尚的事至今还心有余悸,他二话没说,一把把人拽下来,骂道:“沈境青!你他妈神经病啊,就这么想死!”
沈境青被他拽下来,直接仰躺在地上,他笑着,喃喃道:“宋寓,他不见了......”
宋寓不忍心看,过去扶他。
沈境青甩开他的手,虚空的看着天空,他笑着流了泪,说:
“我的光不见了。”
......
灰蒙蒙的天空带来了寒冬十二月,沈境青在混沌的日子中勉强苟延残喘。
十二月份下了许多场不小不大的雪,但令他印象最深的是年末的最后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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