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沈境青说。
“还拍啊,”宋寓都要蔫了,“差不多得了吧老沈,这也忒他妈高了,再往上那还得了。”
黄开运也说,“差不多行了孩子,再往上的高度你们受不了啊,虽然有保护措施,但谁也保不齐不出啥意外啊,别上去了,你这要出点啥事咋办。”
“你们先下去,”沈境青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我自己拍。”
周纵突然笑了一声,嘲讽道,“装什么厉害的,不想活别死在人家这行么?”
“你怎么说话呢,”宋寓说,“你行你上啊。”
“你也滚。”沈境青没看他,但这话肯定是对周纵说的。
“我凭什么听你的?”周纵反问。
沈境青沉默,扔下两个字,“随你。”
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开工了,这次,他们去了大概八层的位置。
随着升降台的再次升高,宋寓都快吓尿了,他打着哆嗦说:“这、这他妈可比跳楼机有意思多了。”
哐当一声,升降台停住。
工作继续着,沈境青依然站在临近边缘处拍着。
“你小心点啊,老沈,”宋寓说,“抓着点旁边。”
沈境青没时间说话,表情很凝重。
突然,升降台不知怎么晃了一下。
沈境青整个人由于反应不急,一下子整个人倾斜出去。
“哎!快抓住他。”
“操!老沈!”
周纵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多看,他一个箭步往前,一把抓住了他,把他拽了回来。
周纵看着他,生气的大喊:“沈境青,你他妈神经病啊,嫌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沈境青惊魂未定,声音还有些喘,“不关你事。”
“行,沈境青,你真他妈行,”周纵推开他,笑的讽刺,“以后想死别在我跟前行么?到时候就算你死个成千上万次,都不碍我事,行不行!!”
说完,周纵就转过头去,再也不看他。
“没事吧?”宋寓看了有些懵,小声问,“怎么回事啊,你俩最近随时都有开火打仗的架势?什么情况?”
沈境青没说话,他看了看相机,看该拍的内容都差不多了,他说:“走吧,下去了。”
拍完这段,时间已经差不多中午了,因为天气不好也为了节约时间,他们没有回酒店,而是在工地上和工人一块吃大锅饭。
周纵第一次在这种环境下吃饭,他看着装在大铁锅里的各种菜,还有周围飞扬的尘土,有些没有胃口。
“哎,小兄弟,你不吃饭啊?”一个工友问他。
“我不饿,谢谢了。”
工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出他不是在这种地方吃饭的人,也就没有在多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几个工友们跟他们闲聊。
周纵没什么心情,默默在一遍刷手机。
沈境青也没什么食欲,他简单吃了几口后就放下了筷子,去旁边抽烟。
只有宋寓人来熟,跟谁都能聊上几句。
“你们大学生平常都干些啥呀?”工友问。
“上课、睡觉、打游戏。”宋寓说。
“打什么游戏?”一个和宋寓年纪相仿的人说。
“连连看、斗地主、美女找茬。”宋寓开玩笑道。
“切,这些游戏我小时候就不玩了。”
“那你现在玩什么?”
“现在?”他笑了一下,“现在哪有空玩啊,干完活累个半死不活的,躺床上就睡着了。”
“哥,”宋寓这人就擅长打交道,“你们干这个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啊?”
“我们这没个准,下雨阴天就没活干,平时活多了就拿点。”
“我看咱俩年纪差不多大啊,”宋寓说,“没上学吗?”
“初中就不上了,家里没钱供。”
他这话一出口,宋寓就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他笑了笑扯开话题,“其实上学也挺没意思的,作业多还得受老师压榨。”
“干什么都不容易啊,”他叹口气说,“我们这行平时按时发工资还好,你像是有些大企业不给工程款,你跳楼都没用。”
宋寓:“告他啊,这损害农民工权益了。”
周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玩手机了,就这么坐着听他们闲聊。
“有什么用啊,”另一个工友说,“就像我去年还是前年干的承运那个工程,拖了多久啊,就是不给钱,后来几个脾气大的实在忍不了了,又是去他们公司门口闹,又是拉条幅的都没管用,最后有个脾气更爆的直接爬了楼,张呼着要跳楼,这才把钱给要回来。”
黄开运这时也感叹道:“挣钱容易要钱难啊,我现在的一部分钱还没要回来呢,来来回回这么些年,没啥结果。”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沈境青刚好抽完烟回来。
“这样的垃圾公司还不倒闭?”宋寓生气的说。
周纵听他说完,表情一瞬间变了,他追问着:“你说哪个公司?”
“承运房产还是啥来着,我忘了,大概就这个名。”
周纵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僵了一下,隔了一会儿,他才问,“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说什么呢?”宋寓拍了他一下,“你那公司熟人啊?”
“当时都上电视了的,我们没理由胡说啊,就是他欠钱不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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