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不予置否,拍开他的爪子,说:“别妨碍我比赛。”
他眉眼冷峻,手指有力,镖叶朝上,颇有股专业的气势。江屿从小就在各大游戏厅里混,赢玩偶就跟喝水一样简单,十发全中,在老板惊讶的目光里接过架子最上层的巨型毛熊,看得徐衍昕一愣一愣的。徐衍昕捏着飞镖,努力向前掷去,别说扎气球了,都没扎到板,全掉地上了,江屿抱着手臂,冷静地点评道:“臂力不足。”
“你开挂!”
“跟你比,谁都开挂。”
江屿拍了拍熊头,嫌弃地把玩偶夹在手臂下面,徐衍昕的心情总算好些,他提前看到了江屿带小孩的土匪样。毛熊那蓬松圆润的脚顶在后面小孩的鼻梁上,小孩玩了三把,都没中,又看江屿对他的梦中情熊这么不以为意,哇得一声就哭出了声,江屿往后瞥了两眼两眼,没吱声。
但徐衍昕是个天生多管闲事的,立马蹲下-身来哄满是鼻涕的小屁孩,还拉了拉江屿的裤子,示意他得说点什么,江屿和那小屁孩大眼瞪小眼,冷酷无情的高个子“啧”了声,还说了句,“真脏”,小孩哭得更厉害了,徐衍昕抬眼瞪他,又递餐巾纸又递糖果的,才勉强把小脏鬼的眼泪憋回去。
“哥哥,我想用风铃,换,换你的小熊。”
小孩把手里提着的蓝色风铃递给他看,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但徐衍昕被他那声“哥哥”叫得心都软了,但熊毕竟是江屿赢来的,所以他摸摸小男孩的头,说:“对不起,你的风铃很漂亮,但玩具熊不是哥哥赢来的,你得跟那个哥哥商量。”
小男孩嘴巴一瘪:“那,那个哥哥会揍我的。”
徐衍昕说:“你不能这么说,那个大哥哥很善良的……”他朝江屿使眼色,谁知道江屿十分不配合地切了句,说:“还蛮有眼光。”正当徐衍昕被一大一小折磨得没辙时,江屿捏着玩具熊的手臂拍了拍他的头,问他:“喂,你想不想要那个风铃?”
徐衍昕茫然地看向他,他是被上天宠爱的小孩,否则天光怎么会为他加冕呢?他头顶上弥着一层红油油,黄橙橙的暖光,像王冠,又像古时候新娘头顶的盖头,衬得他白皙的脸上布满了红,像是跟他一样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江屿忽而领悟,人的风情就是在这抬眼眨眼的功夫里。
徐衍昕却还在打量那个风铃,听被风吹出清脆的响声。他轻声说:“声音挺好听的。”江屿装作嫌麻烦似的叹了声气,抱着玩具熊蹲下-身来,对那个小男孩摊出手,那个小男孩不明所以,只用手指碰了碰江屿宽大的手掌,江屿不耐烦地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可,可我没钱。”
“那用你的风铃换。”
小男孩很是惊喜:“你真的愿意跟我换?”
“嗯,”江屿拍了拍熊头,说,“这玩意满是灰,你想要就拿去。”小男孩生怕他后悔,把风铃递给他,抱着比他人还高的玩具熊一溜烟就跑了,徐衍昕望着男孩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对江屿说道:“第一次见献爱心还要恶言相向的。”
“我真怕那玩意灰大,而且谁要那种玩具熊陪着睡觉。”
“哦,那你要个风铃陪你睡?”徐衍昕笑看他拎着的蓝风铃。
“我准备扔了。”江屿伸直手臂,作势要丢,故意惹得徐衍昕扑在他身上。
“干嘛扔了?挺好看的呀,声音也清脆。挂在窗边不是挺好,声音一响,你就知道,得做功课了,不能偷懒。”
“那就更恶心了,谁要在窗边挂这东西?”
他把风铃扔到徐衍昕怀里,看矮他一个头的男孩双手拢起风铃,生怕它碎了。
江屿不以为意地侧过身,说:“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徐衍昕看向那浅蓝色的风铃,听着那清脆的响声,忍不住跟着风铃一起笑,他轻声说:“我才不会扔了。谢谢。”
江屿当作没听见,提醒他:“你刚赌输了,欠我一件事。等想到了告诉你。”徐衍昕不以为意地“哦”了声,江屿觉得不够威严,便皱起眉,故意恐吓他:“要是我一时兴起,说不准会让你去爬珠穆拉玛峰。”
“你输了我只让你做作业,哪有你这样直接让我去挑战人类极限的……”
江屿问他:“你的极限是什么?”
徐衍昕想不出,但依然坚定地说:“反正爬珠穆拉玛峰不行,你要是耍赖的话,我就告诉毛猴,他是你叔叔吧?”江屿嗤笑道:“你还想他管我,你问问他我是谁?”
“你别说是美猴王这种……”
江屿被他的想象噎住,只觉得自己不良少年的称号一掉再掉,现在基本跟杀马特家族齐平了。好在徐衍昕万事都不放在心上,拽着江屿的手臂,要去吃隔壁摊位的章鱼小丸子。江屿对食物兴趣不大,无所事事地打量起周围的人,多是父母带着小孩,或是成对的情人,他脑中突然有一个很小的念头爆炸了,点燃了他的理智。
江屿看向徐衍昕,他正捧着纸盒,被章鱼小丸子烫得满是眼泪。他突然觉得,那个幻想似乎也并不赖。
而徐衍昕毫无察觉地伸着舌头,可怜地看向他:“我舌头都麻了,你竟然无动于衷。”
舌尖红艳艳的,唇瓣也是红的,眼眶也是红的,哪哪都是红的,有股说不清的东西在瘙痒。江屿喉结微动,哑着声音问:“那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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