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睨了眼赵聪,赵聪才说:“是我的学长。”
“几年级?叫什么?”
赵聪想也没想就说了,但很快反应过来:“你想干吗?”江屿冷哼一声说:“给他们发奖状,欺负得好,不行吗?”赵聪发了一阵疯,他理都不理。
但等整间屋子都静了,他发现更睡不着。那沙发很小,他的脚搭在外面,被褥枕头混着雨天的霉味和衣柜里的樟脑丸味。他环视整个屋子,很静,很挤,冰箱贴满了奥运会福娃的贴纸,桌上摆着花瓶,里面插两朵野花,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洗手间黏着贴纸,挂了三条擦手巾。一切都是好好生活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他拿出手机,小小的屏幕上只有一条徐衍昕的短信,明天记得来上课。
睡前,徐衍昕刷了四套雅思听力,又刷了二十篇文言文,正准备写英语阅读时,笔没墨了,他在纸上划了两下,没出水,不死心地拧开笔壳,墨汁已经空了。一翻笔袋,全都没墨了。他掉头去看书桌的卷子,好家伙已经叠了好一摞了。
他从小就这样,心烦就听英语听力。
瞥了眼手机,没有新消息。
就当他发呆时,手机却突然响了。他下意识地想接,但又想起江屿那淡漠的表情,他矜持地让铃声响了一会,刚想接却挂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未接来电,这人也太没良心了吧,睡觉睡觉!
他刚爬上床,手机又响了,他数了五秒,清清嗓子,颇为高贵地接起来说:“有事吗?”
“还没睡?”
他慌得没辙,但故意言简意赅:“刷题。”
但实际上他捧着手机,趴在床上,挂着傻笑。
“睡前我看到了你的短信,”江屿稍作暂停,吊起他的胃口,才说,“明天我有点事,去不了学校。但后天起会照常上课的。”
“哦。”
电话里传来蝉鸣的声响,两人都不讲话,像战前互相试探的对手,最终江屿忽而发出一声轻笑:“生气了?”
“没有,”纵使江屿看不见,但他故意用眼尾睨了眼手机的通话界面,“我又不缺朋友。”
这回是更大声地笑了,江屿笑完,轻轻地说:“但我缺,能不能给我讲道数学题?”
他脸蹭地热了,江屿讲话的声音太低了,像嘴唇压在他耳廓上吐气一样。但他没忘记下午遭的罪,矜持地讽刺了他一下:“哦,原来你缺个免费的家教。我正巧睡不着,你说来听听。”
由水果糖和巧克力糖混合成一堆糖,如果增加10颗水果糖后,巧克力糖占总数的60%。再增加30颗巧克力糖后,巧克力糖占总数的75%,那么原混合糖中有水果糖多少颗?巧克力糖多少颗?
徐衍昕几乎秒答,水果糖10颗,巧克力30颗,他哼了一声,说这难道不是小学生的应用题吗,我幼儿园就会做了。江屿听罢,恍然大悟般地说:“原来是这样啊,你真聪明,徐老师。”
他被叫得脸都红了,吞吞吐吐地说:“我要睡觉了。”
江屿道:“好,晚安。”
隔了三十秒,江屿发来一条短信,谢谢,对不起。
他刚纠结怎么回,江屿又发来一条,哦,发错了,你当没看见吧,晚安,徐老师。后天见。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锤了把枕头,混蛋,江屿你个混蛋。
作者有话说:
题目我改编的哈~
第19章
然而真到了后天,徐衍昕却怎么都起不来,一撑起身子就晕得七荤八素,只好跌回被窝里。他蜷着身体,试图让自己的额头烫得不这么厉害。
沈峰穿好制服,把他从床上揪起来,捏着他的脸说:“小懒虫,上学了。几年不犯老毛病,怎么又回到幼儿园了?要爸爸背你上学?”徐衍昕全身热,迷迷瞪瞪地听见耳边有只苍蝇叫,一伸手就糊在沈峰的脸上,嘴里念着:“得去上学……”
沈峰摘下他藐视权威的手,用胡茬蹭他的额头,说:“你是不是又烧了?怎么脸这么红。”沈峰下楼去叫徐昭,徐昭闻言皱着眉上来给他测温度,徐衍昕可怜巴巴地含着水银温度计,重复道:“妈,我要去学校……”
沈峰替他掖了掖被子,道:“你看你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病了还念这个。”徐昭斜了眼沈峰,待他噤声才说:“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请假载他去医院,今天我有个很重要的案子。”
沈峰道:“今天我要听辖区报告,下午还有个视频会议。”徐衍昕捏着他的手指,说:“你们去忙吧,我自己吃会药,等退烧了再去学校。”
沈峰暗示道:“那怎么行,待会又晕学校了。要不……”徐昭皱了下眉,别开脸,说:“你打电话。”
半小时后,徐濡卿来接他去看病,徐昭把他的医保卡交给老爷子,沈峰在旁边叮嘱小孩的过敏史,老爷子大手一挥,豪迈地道:“我孙子对青霉素过敏我还能忘了吗?你们去上班吧。”徐昭道:“别给他买路边零食,嘴养刁了又什么都不吃。”老爷子说知道知道,你们可快走吧。
徐衍昕看到爷爷,就跟蜂蜜见到花一样,搂得老爷子差点喘不过气来。徐濡卿给他换上毛衣,在他脖子上挂好水壶,拉着他的手打车去医院,徐衍昕虽说晕晕乎乎,但好歹也是青春期男孩,伸出软绵绵的手,拨了拨胸口挂的儿童水壶,难免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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