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感觉近年来愈发地强烈,尤其是在得知顾衍进了顾氏之后,他总觉得顾衍有事在瞒着他,但他摸不清顾衍瞒着他的动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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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的餐厅是顾衍订的,他早早等在这里,一看见冷夕便扬眉招手。
冷夕走过去:“抱歉衍哥,我跟导师商量实习的事情没注意时间,你等多久了?”
“我刚到。”顾衍冲他笑,眼睛里面含着的情绪遮掩不住,“定好去哪了吗?”
“大概定了吧,跟我师哥去金湾,那边正巧有个案子可以跟一跟。”
顾衍喝水的手一顿:“金湾,你跨省实习?”
“嗯。”冷夕翻着菜单,没什么情绪,草草点了两个菜吃了两口便找借口要走,“衍哥,我最近有点忙,等我实习回来吧,我单独请你吃饭。”
“夕夕,我……”顾衍有些着急地拉住他,敏锐地问,“你怎么了?”
“……我真的有点累。”
冷夕皱着眉揉揉眼角,不想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把自己对朋友的怀疑全盘托出。
但他撑到现在,四年多了,真的快撑不住了。
他看着顾衍有点焦急的眼神,终于忍不住低声问:“衍哥我就问你一件事。”
“你说。”
“你真的不知道你哥在哪?”冷夕看着他,“四年前你说你跟顾家脱离关系了,所以我信,现在呢?”
顾衍嗓子发哑,看着冷夕的目光第一次感到心虚:“我……”
“你还是别说了。”冷夕看着顾衍的目光,忽然一阵浑身发冷,有些迅速地打断他的话,“你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再说。”
他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餐厅,他的呼吸急促,心脏也在剧烈跳动。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在他看到顾衍欲言又止的眼神时,冷夕只觉得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恐惧。
他害怕会从顾衍口中听到他无法承担的事情,他失去的东西太多,不想把这段友谊也算进去。
至少现在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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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予准时在下午五点出现在酒吧里,酒吧离他住的地方不远,就在楼下,他兼职在这里打工。
酒吧老板此刻正要开门,看见顾淮予便惊讶地冲他打招呼:“你今儿怎么来了。”
“正好没事儿,带他俩下楼玩,顺便过来帮帮你。”
顾淮予迈腿进去,身后跟着两个小豆丁,两个小豆丁一男一女,男孩手里拎着个兔子。
顾淮予叮嘱他俩:“门口玩,别跑远了。”
两个小孩得了首肯立刻跑了,顾淮予目送他俩跑出门,而后钻到吧台后面,帮着老板收拾东西。
他自然地倒了杯酒放在桌子上,但还没来得及喝,便看见一个男孩眨着泛红的眼睛又从门口回来了。
小男孩看见他便朝他跑过来,伸出两只软软小小的手拽住他的衣服,抿着小嘴一脸委屈。
“不是跟妹妹出去玩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顾淮予蹲下,看着小男孩出去前还干干净净的衣服上如今滚上了不知在哪里蹭的土,浅色的裤子上更是磨起一块毛,一看就是摔了不轻的一跤。
小男孩伸出手,眼睛里闪着泪花,仰着头等着抱。
顾淮予顺势把他抱起来:“磕哪了?”
不问还行,一问一下子就勾起了小孩的伤心事,刚才还想憋一憋的眼泪顿时又憋不住了,一对儿大眼睛轻轻一眨,金豆豆就啪嗒啪嗒掉下来了。
他把脸埋在顾淮予肩窝里,吭吭吭的哭,嘴巴撇得快要掉下来了,一双手牢牢地揪着顾淮予的衣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毛毛躁躁的女孩跟着跑进来,随着脚步声一起的还有一阵抱怨:“顾思阳!不就让你摔了一跤吗,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委屈成这样吗?兔子都不要了。”
被称作顾思阳的小男孩闻言忍不住又往顾淮予身上贴了贴,不禁把脸埋得更深,顾淮予沉默地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拎着一个长毛玩具兔子,原本毛茸茸的毛已经被搓得不工整了,她拎着兔耳朵,看着顾淮予怀里抱着的人就一阵干瞪眼,气得头发都炸起来了:“你还学会告状了?!你看我以后还带你玩儿的!”
顾思阳闻言把头抬起来点,斜着脸瞥了女孩一眼,看她做错了事不仅不道歉还反过来威胁一通的模样顿时又是一阵委屈,不吭声不松口,就薅着顾淮予的衣服一阵吭唧。
小女孩看看小男孩的后脑勺,又看看自己亲爹一副看戏的模样,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半天憋出一句软话:“哭一会儿差不多行了,你赶紧下来,兔子我这不是都给你捡回来了吗。”
小男孩一动不动,小女孩又看一眼顾淮予,发现顾淮予仍是不准备插手,只好又试探着哄一句:“我给你买一个新的兔子,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她说完不等人回话又立刻补一句条件:“但是买了新兔子你就不能再哭了,你看幼儿园里除了你谁还那么爱哭,要不是有我在你肯定天天被人欺负!”
道歉还得饶一句歪理,而且幼儿园里就她欺负人欺负得最多。
顾思阳被气得直蹬腿,嘴又没她快,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憋得小脸通红。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眼泪越是止不住,噗噗噗地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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