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的神情紧张而脆弱,像是飘在刀尖上的一根鹅毛,轻轻吹一口气儿就能断裂成两半。
“啊?没出事儿啊,”冷夕一怔,下意识看一眼时间,琢磨着也没有很晚,便奇怪道:“有个同学受伤了,我在医务室陪了他一会儿,怎么了?”
“……”冷曼宁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冷夕,嘴唇蠕动了几下,可最后终是什么都没说,“没事,言言刚才过来好几次,挺着急的,应该是有事情找你,你一会儿记得问问他。”
“嗯,我看着微信了,这就去。”冷夕应着冷曼宁的话,没注意到她的反常。
他低头换好毛茸茸挂着兔耳朵的拖鞋,又从鞋柜上面拿了两个棒棒糖,这才啪嗒啪嗒地晃去了对门。
“言言,干嘛呢~”
冷夕门也不敲,推门便入,探出个小脑袋观察林言在干什么。
林言什么也没干,只是乌云罩顶地坐在地上,沮丧而忧郁的把头无力地仰靠在床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片死气。
冷夕差点以为他撞破了什么凶案现场,转头欲走:“……打扰了。”
“回来。”林言抹了一把脸,像个破烂布娃娃似的直起脑袋,眼睛里泛着颓败的丧,“妈的老子失恋了。”
开口即暴击。
冷夕瞪大眼睛,嘴里的棒棒糖差点儿吓掉了:“啊?”
“笑笑说我不喜欢她。”林言机器人一样重复林笑的话,耷拉着脸撇着嘴,“说跟我在一起没有任何安全感。”
“我就不明白了。”林言非常郁闷,“我不想给她临时标记就是不喜欢她了?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我这是尊重她行么!真是好人难当,好男人更难……”
“啧,你真是活该被踹。”冷夕闻言立刻幸灾乐祸地晃到林言眼前,“这就不懂了吧,你那套清纯路线现在已经不吃香了。”
林言直起脑袋,一脸狐疑但又充满求知欲:“你懂?”
“我当然懂啊!”可算说到冷夕的擅长领域了,他一下就来劲了,当即盘腿坐在床上给他分析起来,“来我给你讲讲啊。”
夕夕老师开讲座,虽然只有一个学生,但这学生胜在认真听讲,林言目光锃亮地看着他,冷夕甚至能品出一丝子虚乌有的崇拜来。
这一丝崇拜极大地取悦了冷夕,冷夕清清嗓子,端起范儿来:“喜欢是什么?”
冷夕上来就问灵魂问题,但他也没指着林言能回答出来,这个问题就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他问完便自问自答道:“通俗一点讲喜欢就是想时时刻刻看着他,而且想让他也时时刻刻看着你。控制不住地跟他共情,他难过你也想哭,他高兴你也美得想上天,他受伤你心疼死了,恨不得自己也能替他疼一疼,”
说到这儿,冷夕奇异地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底小小的诶了一声。
“然后呢?”而林言此刻已经有点被吸引了,忍不住追问。
“然后就会继续发展呗。”冷夕的胡思乱想被林言拉回来,心神微晃,又很快端正态度继续讲课,“继续发展就不满足于只是看着了,就想摸,想亲,想咬,想标记,想宣誓主权,想把他变成自己的。”
“你的思想怎么带颜色呢,太不纯洁了,咱们还是未成年呢。”林言嫌弃地说,但是他面上嫌弃着,身体却很诚实地靠过来了,并推搡冷夕一下催促他继续说。
“所以你不想给笑笑临时标记,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你心底也确实没有那么喜欢她吧。”冷夕沉默半晌,忽然笑了一声,下结论道:“也可能是信息素匹配的问题,我就没见过跟你匹配度超过50%的Omega,你总被人踹,怕不是信息素还是哪有点问题噢?”
好像被绕进沟里了的林言怒了,大吼一句:“滚!老子没问题!!!”
吼完又蔫了。冷夕控制不住地笑倒在床上,直到他笑够了,这才起来拍拍林言的肩膀:“振作起来言言,再接再厉,好歹这次坚持了三个月,破纪录了。”
林言一枕头拍他脸上,但因为心灵创伤太大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枕头拍在冷夕脸上像是在挠痒痒。
拍完他又不服气:“你为什么这么懂?你连恋爱都没谈过。我不信你说的。”
“爱信不信。”老师的权威受到了质疑,冷夕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没有那个耐心继续陪脆弱的失恋男孩悲春伤秋,塞给他一颗棒棒糖以示安慰便走得潇洒。
林言失恋一场,啥也没得到,只得到了坑逼发小的一顿讲座和一颗甜到牙掉的糖,气得想跟冷夕斩断关系了。
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丁零一响,他拿过来一看,发现竟然是沈夜白。
沈夜白说:“吃炸鸡吗?”
短短的四个字本来没什么,但这人非常心机地配图一张,还是那个吊炸天的摩托,这回换六缸引擎了。
这明晃晃的炫耀对于林言来说简直就是对他脆弱心灵的双重刺激,还他妈有心思吃炸鸡?摩托车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了。
居然还换六缸了,哪来的钱,肯定是又在哪骗着钱多的傻帽了。
于是他怒回:“不去!”
“心情不好?那不吃炸鸡,你来找我,我给你看个好玩的。”沈夜白家的网像是有读心术似的,一言戳破。
林言更怒了,又一次回:“我不去!”
沈夜白便没再发微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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