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哥!”江乘月在录音室里冲他招手,“我录完了。”
路许把手机背到了身后,看着他无忧无虑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回家。”
江乘月出门前换了身衣服,他那件衬衫是他高中时买的了,短了一些,缝过两次,刚才因为摔跤,衣摆上还破了个大口子,沾了青草味,不大能穿了。
他来录音前把衬衫搭在了垃圾桶边,打算扔掉,录完这段solo,江乘月又后悔了。
什么家庭啊,衣服说扔就扔吗?
江乘月推开门,第一个动作就是扒拉垃圾桶,可是打算扔的那件衬衫,已经不见了。
被上门打扫房子的人给扔掉了吗?
江乘月把脸垮成了苦瓜,不争气地心疼了几分钟,接了乐队朋友的电话——
“来来来,明晚一定来!”江乘月兴奋地说完,抱着电脑去楼下台阶上写作业了。
卧室里,路许默不作声看着他离开,蓝眼睛冷冰冰的,毫无波澜。
桌子上有一个纸袋子,里面是江乘月那件找不到了的衬衫,路许手一扬,纸袋子落进了抽屉里。
路许关上了抽屉。
时隔一天,江乘月坐在酒吧里,听孟哲单方面诉苦。
“孙沐阳和他男朋友,又吵架了。”孟哲头疼地说,“他俩不说话,就要拿我传话,你是不知道他那个茶味儿很重的男朋友有多凶,我不知道孙沐阳清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江乘月也害怕那位,所以不予置评。
孙沐阳也有问题,十级社恐,面对前男友说的最多的就是“滚”。
“哎,小乘月。”孟哲把下巴搭在自己的臂弯上,侧过头来问,“我记得我之前跟你开玩笑,说要给你介绍小女朋友,那会儿你说你是gay?”
孟哲:“同样是gay,你可真省事啊。”
“我有个问题,你真的是gay吗?”孟哲质疑,“你来这里两个月了,我没觉得你像。”
“我是吧?”江乘月不确定地说。
这年头,gay籍也有人质疑吗。
初高中时,同龄的男孩子聚在一起,讨论哪个班上的女生好看,谁的皮肤白,谁的腿型好看,他都只是听着,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谈论这么无聊的话题。
周围人都被早恋困扰,只有他安分守己,被老师表扬过好几次。
直男喜欢女生,江乘月不喜欢女生,所以江乘月是gay。
这是江乘月自己证明出的结论。
“没有女生送你礼物吗?”闻言,孟哲瞪大了眼睛问,“不应该啊。”
江乘月这个颜值,放在哪个学校,会不受欢迎啊。
“不算吧。”江乘月点头,“好像有过一学期,回班里的时候,桌上总放着东西,卡片还有名字。”
“然后呢?”
“我退回去,她们不收,我就估了个价,回赠了她们同一价值的高考题,礼尚往来,还符合高中生行为规范。”江乘月说,“后来渐渐地就没人送了。”
其中有个女孩子的追求者骂他是gay,他想了想,就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是了。
孟哲:“……”草了。
太绝了。
孟哲:“……信我,你应该是直男。”
孟哲扣上了痛苦面具,把江乘月连人带凳子推了一圈,面向酒吧门口。
“六点钟方向,那个背黑色包的大学生,帅吗?有感觉吗?”孟哲问,“有那种小奶狗的感觉,不过他应该比你要大点。”
江乘月看过去,摇了摇头:“无。”
“十点钟方向,那个叔叔呢,这款的喜欢吗?”孟哲又问,“一度很流行的成熟男士。”
江乘月摇头:“不。”
孟哲一连问了好几个人,试了好几种,江乘月都面无表情地摇头。
“你是个屁的gay啊,我都比你懂。”孟哲都气笑了,“你对自己有错误认知,你到底有没有接触过这个人群,就给自己下了定论。”
我是直的吗?
江乘月的世界观都被动摇了。
孟哲说的,好像是有道理的,他好像对男性无动于衷。
好了,他直了。
他恍恍惚惚地回家,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推门时,路许刚洗完澡,上身没穿睡衣,透明的水珠带着温热的气息,沿着路许的小腹一路滚下,泅湿了一小块地毯。
路许见他回来,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明天还要返校军训,今晚又跑出去混,身上还有酒味,你像个大学生的样子吗?”
“开学了不知道要收心,还跑出去玩?又不是乐队的事情,一些琐事不会拒绝吗?”路许说。
江乘月怔怔地,站在门边,只知道看着路许。
“去洗澡。”路许大半天没见到他,整个人都在冒冷气,伸手把肩膀上搭着的毛巾给丢了过来。
湿热的毛巾落在江乘月的额头上,他双手捧住,嗅到了毛巾上男士香水残留的淡香,热感从指尖渐渐传递到脸颊,连耳尖上的一小块也红了。
不,我不直,江乘月严肃地想。
第42章 偷偷摸摸的,藏什么呢?
江乘月在浴室里多呆了一会儿,他躺在浴缸里,慢慢地放空了大脑,枕着浴缸的边缘,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在这栋房子里住得越久,他就越能发现这屋子的设计上有很多小心机,明明空间很小,可似乎住在这里,他永远都不会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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