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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路许没看合同,直接点头了,“你就接这个就好,其他的邀约全部拒绝。”
    于是江乘月拿起笔,在晾了好几天的那份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签的时候还特地喊了路许,不放弃任何一个教学机会,让他路哥好好看看他名字的写法。
    路许没认真学,满不在乎地笑了声:“怎么?最近累成这样,明晚就有演出了?”
    “嗯,明晚18点半,在番茄音乐空间。”江乘月把乐队宣传的海报找出来,指给路许看,“你可以坐18路,转123路……”
    他说了一半,忽然想起来,路大设计师是有车的人,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会去看的吧,路哥?”江乘月认真地问。
    “你白请我的,我为什么不去?”路许反问。
    路许把乐队的海报拎起来看,海报是乐队里的几个人用手机自动拍摄拍的,照片里的江乘月坐在架子鼓前,背靠着架子鼓,右手举着鼓棒,红色短袖上衣领上做旧的金属链子垂落在他的腰侧,在他白皙的左手腕上绕了一圈。
    这照片的拍摄角度和穿搭都很死亡,可路许却无故想到了自己去年夏天散步时路过的北德森林,废弃的金属栏杆上缠绕着生命力顽强的野生红莓,轻轻用手一撵,红色晶莹的汁水就会沾满指腹,带着有一点点青涩的甜味。
    江乘月以为路许看完了海报,伸手去抽,扯了两下,没扯得动。
    江乘月:“?”
    “路哥。”江乘月说,“看完就还给我,2块钱印一张,贵死了。”
    路许不甚在意地嗯了声,松开了海报:“我要画图了。忙你的去吧,明天应该会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谢谢啊。”江乘月很少从他路哥嘴里听好话,受宠若惊,“借你吉言。”
    演出当天,炎炎夏日艳阳高照到了17点,距离演出还有一个半小时,老城区上空一声惊雷,炸出了大半个宁城的暴雨。
    番茄音乐空间有两个舞台,一大一小。
    江乘月他们梦镀的经费不够,定了便宜的小场地。
    小场地在二楼,舞台有雨蓬,但观众区却是露天的。
    江乘月的腰带上斜插着两根鼓棒,正低头帮着搬设备,被劈头盖脸的一通大雨淋了个晕头转向。
    果然,雨下了半个小时,就有他的乐迷私信他说来不了了——
    [啊啊啊啊抱歉,很想去听的,一开始就买了票,然而这雨太大了,实在是不方便,票就不用退了,你们加油。]
    [呜呜呜,我等着看大家上传的视频吧,突然要加班。]
    这下好了,原本就不多的观众因为大雨,砍掉了五分之一。
    “没事。”李穗正在给吉他试音,看他垂着头,头发都被打湿了一半,安慰他说,“没人就演给自己看,都是这么过来的。”
    李穗当兵那会儿什么世面没见过,临到演出暴雨,现场冷清,他也没怎么在意,倒是担心年纪最小的江乘月不高兴,停下来安慰了两句。
    江乘月想了想,说:“那等下我们试音的时候,可以开个同城直播,或许有附近的人会过来。”
    他让孟哲架了个直播手机,打了段试音鼓。
    江乘月的预估是对的,尽管乐队的短视频账号只攒了500粉丝,但他们的试音直播,吸引了将近3000人——
    [咦,好像离我这里很近,是等下要演出的乐队吗?还有余票吗,想去听一场。]
    [啊啊啊想听,但是太大雨了,不想出门……]
    [我去我去,老娘就喜欢雨中蹦迪,这乐队总体颜值好高,尤其是鼓,等着,老娘换个拖鞋就出门。]
    [我也来,我就住附近,票这么便宜,血赚啊。]
    因为试音时的同城直播,live的余票销售一空。
    但好景不长,番茄音乐空间里,位于他们一楼的那个大舞台,突然开始了演出,直播间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线上观众迅速开始流失。
    “他们这鼓打得也太烂了,就乱捶啊。”孟哲忍不住捂耳朵,“一点律动都没有。”
    李穗骂了个脏字:“这里的隔音也太差了点,他们的设备好像要比咱们这边的高端,炸场效果太好了。”
    江乘月没办法,只好找了这边livehouse的负责人。
    “我们隔音还好的。”负责人说,“不过今天你们楼下那乐队自带了两个大音响自行扩音,可能你们要委屈一下了。”
    孟哲手里的直播手机忘了关,这段刚好就完完整整地播给了线上的观众。
    路许摸到直播间的时候,刚好看见两个乐队的人在争执——
    “请问你们可以关掉那两个自带音箱吗?”江乘月问,“我们这边live实在是听不到声音了。”
    “听不到?”另一个乐队的主唱讥笑,“那你们大点声唱不就好了,我们花两百来万买设备,不是放着看的,没钱玩个屁的乐队啊。”
    同时演出的另一支乐队不愿意配合,江乘月也没有办法。
    杜勋拧了拧手腕,想跟对方比划两下也被他拦住了。
    “就这么唱吧。”江乘月说,“我们是来演出的,不是来挑事的。”
    临近乐队演出时间,现场来了一把多个乐迷,江乘月四下看了看,没见到路许的身影,他定了定神,在鼓凳上坐下来,让音乐空间的人帮忙拆了鼓盾。
    没有那层透明材料的遮挡,现场的观众都能清晰地看见他的脸。江乘月笑了笑,冲着台下的乐迷挥了挥鼓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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