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许是来算那笔父子账的,可他刚刚没忍心打断,停在江乘月的身后,听完了这首歌。
老宅的院子、微微摇晃的秋千、加上正在吹口琴的江乘月,这个构图对玩摄影的人来说堪称绝妙。
路许突然很想试试手机的摄像功能,于是他悄悄用手机录了一小段。
江乘月在他眼里,似乎越来越像一件等着他去打磨的工艺品,生涩而又天真,却对所有艺术工作者来说,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江乘月吹完曲子,还唱了几句词,唱到一半,发现了草地上的人影,赶紧双手捂了嘴巴。
也不知道自己五音不全的歌声被路许听进去多少。
“什么歌?”路许说。
“《那些花儿》,挺早的一支民谣了。”江乘月说,“路哥你应该没听过。”
路许的确没听过,他其实很少能把江乘月和安静缓和的歌曲联系在一起。
江乘月的bgm通常都是喧嚣躁动的摇滚风,坐不坐鼓凳是两个人。
他多多少少从旁人的口中知道江乘月以前属于民谣乐队,但却没看过这种状态下的江乘月。
现在可以算账了——
“乖月。”路许问,“谁让你的紧急联系人勾选了父子关系的?”
江乘月:“啊……”他自己都快忘了。
那原本就是随便选的,没有的合适的选项了啊。
“赶紧改了。”路许的声音说,“选什么都可以,这个不行。”
“哦,好。”江乘月的嗓子刚好,声音很软很轻。
路许忽然又想到他在上海时,问陈安迪,到底喜欢江乘月什么。
陈坏胚给了他一个词——
真实。
还拽了句诗——
什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真实吗?
路许只知道江芙蓉抠得真实。
铁公鸡或许还有铁锈,但江乘月可能是不锈钢的,连铁锈都没有。
就在昨天,江乘月听说他去看秀,托人给他送了一束观赏向日葵,还是到付。
路许收到花的时候,脸色比向日葵的杆儿还绿。
而且,喜怒哀乐这四种情绪,江乘月好像缺了一种。
这些陈安迪知道个屁,就好意思说喜欢。
他突然很想知道,江乘月身上还有哪些他没有发现的东西。
“练琴吗?”路许问。
“不算是。”江乘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看了点英文文献,说轻松舒缓的音乐有利于农作物的长势,我就试试了。”
路许:“……”
音乐和植物长势的相关关系路许不想知道,但宁城夏季的天像小孩子撕逼干架时的脸,说变就变。
夜晚电闪雷鸣风雨大作,路许半夜起床时发现,江乘月那几盆口粮,全都不深不浅地泡了水,徘徊在嗝屁的边缘。
想到傍晚江乘月给绿苗苗吹口琴时认真的脸,路许忽然就有些头疼。
他不太想看见江乘月失望的表情了。
算了,帮个小忙吧。
路许想了想,就当是晨起锻炼,干了件这辈子绝对不想干第二次的事情——
他去了附近的菜市场,买了把葱,边骂自己,边把江乘月种的那堆苗给换了。
神不知鬼不觉,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江乘月起床时,路许已经去工作室了。
他煮了点面条,想起了自己的葱。
长又长不太起来,不如抓紧吃了。
江乘月拿了剪刀,去了院子里。
找到花盆,蹲下来,准备薅。
江乘月:“?”
江乘月:“???”
发生了什么。
他的葱,怎么变成韭菜了。
第15章 鸿门宴(mian)
好心的路设计师给花盆物理复原后,就去了NancyDeer的设计工作室。
他去上海看秀的这段时间里,又有新的邀约递到了他的手上。
“路老师。”设计助理王雪把一份文件放在路许的办公桌上,“这边有个合作,给的条件在业内算是非常好,对方指名想要鹿与南希,您要看看吗?”
这份合作很新奇,是一个当红的男明星想和NancyDeer品牌合作,借着品牌的名字,出一套由该明星“自己设计”的衣服。
说是自己设计,但在行的人都懂,这种合作都是大多由品牌设计师出手,只是挂上明星的名字而已。
于设计师而言没什么损失,甚至还能带起品牌的销量。
路许的桌上摆着一杯黑咖啡,工作室里有一丝丝咖啡豆的苦味。路许的指尖拨了拨脖子上挂着的软尺:“我们不参与合作。”
真正的大牌,都有自己的品牌文化或特色,譬如已有的红蓝血品牌,不会容许不懂行的外人参与设计。
路许这边也是一样。
王助理有些为难:“对方的经纪人想约您谈谈……”
“拒了。”路许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就说我忙着准备来年的春夏大秀,没时间参与。”
“那内娱这边有几个综艺和舞台造型的邀约……”王雪提醒。
“等我忙完我会看的,不行就让陈安迪捡漏吧。”路许的指尖敲了敲桌上经典蒂芙尼蓝的杯子,“你也看到了,最近我忙得只有时间看设计稿,明天还要去一场面料展。”
设计师都有脾气,路许是那种高逼格,从不自降身段的类型,道理王雪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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