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放下,过来换衣服。”路许在叫他。
江乘月看不出衣服的价值,只觉得路许手上拎着的这两件,和平日里他见过的NancyDeer的衣服相比,要朴素很多。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就是路许不要了的衣服。
“你的腰比最小码的还细,来不及改了,凑合穿吧。”路许把衣服抛给他,让他去换。
江乘月手里的是一件质地柔软的白色T恤,看上去毫无设计感,衣服上只有一句德语印花,但穿上之后会发现这衣服有很多小心机,T恤有些长,右领口开得略有些大,假两件的设计,下摆拼接了黑色。
裤子像是伞兵裤,右侧有口袋,左侧有几根带子,江乘月看不太明白,裤腰有点松,他想系腰带时,又没看懂,只好求助路许。
路许对这些衣服的构造看上去了如指掌,站在他身后,拎起那几根带子调整,双手环过他的腰,表链在他伞兵裤的口子上轻轻地刮蹭过去。
江乘月呆呆地站在镜子前面,感觉镜子里的自己和平时的穿衣风格很不相同。
“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他转头问路许。
路许没说话,王助理先开口了:“不奇怪,很好看。”
“你怎么还没走?”路许问助理,“你没有别的工作了吗?”
王雪缩了缩脖子往外走,去给大老板回绝挤上门的桃花。
路许看了江乘月半晌,说:“嗯,手腕好像有点空。”
他在工作台的抽屉里翻了翻,找了个gui的皮革手镯给江乘月扔了过去:“戴这个吧。”
江乘月被路许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换了身看上去有点东西但东西不多的衣服,还被路许找人简单弄了头发。
在路许找了眼线笔,试图给他画个摇滚风的淡妆时,江乘月终于坐不住了。
“加个淡妆真的好看。”路许有点意犹未尽。
“我不。”江乘月这两天嗓子疼,言简意赅,“gay里gay气的,不喜欢。”
路许:“……”
文创街上有很多小酒吧,夜晚华灯初上的时候,会渐渐地热闹起来。
这座城市大一点的乐队有自己的演出专场,或者去livehouse和音乐节,小的零散的,又想玩音乐的人,多半聚集在这条街上。
江乘月好不容易逃出了路设计师的“魔爪”,赶到文创街那边时,分钟。还没进付悠然那家酒吧,就听见有个声音拉扯着嗓子夹杂着中英文在骂他。
“江乘月怎么还不来?”陈如辉说,“说什么小众民谣乐队‘柚子冰雪’的鼓手,都是吹的吧。自学的鼓能有多厉害,正式的乐队都没有,浪费我的时间,stupid。”
江乘月听得直皱眉。
路许是在国外长大的,祖上混血混得有点杂,平日里跟他说话,有时候接不上中文就会蹦德文,蹦完考虑到他听不懂又会给好心地换成英文,最近好像还无师自通了几句四川话。
他只觉得路哥有趣,不觉得矫揉造作。
但面前这个陈如辉,普通话和英文都很塑料,让他感觉不舒服。陈如辉来得还不止一个人,还带了个直播摄影团队。
“抱歉来晚了。”江乘月说,“有点事。”
他的右手背上还贴着块医用胶带,拿来挡前天护士拔针失误时弄出来的淤青。
“怎么回事?”孟哲问他,“生病了吗?”
“不碍事。”江乘月低头找自己的鼓棒,“前两天嗓子有点发炎,少说话就好了。”
就是这个陈如辉嚷嚷得他有点烦。
“瓜兮兮的,嗓门比鼓还大。”江乘月小声说。
“确实烦。”孟哲说,“我看李哥也不耐烦了,这货嘴上说得厉害,但看起来就是个网红鼓手,过来试个鼓还带了拍照团队,堵着酒吧的门,调了半天的角度,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乘月六年级开始学鼓,纯粹是觉得喜欢,没想过借着架子鼓吸引粉丝或者积攒名气,更多时候想要的,是因为抵消的孤单。
“来试试吧。”江乘月说。
“学弟!”付悠然小跑着过来,“我这里有两台鼓,刚好你用里面那个。”
付悠然说完,上下看了看江乘月的衣服,笑了:“衣服不是自己搭的吧,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嗯……跟我平时的风格差别很大吗?”江乘月问。
“你平时没什么风格吧,就乱穿?”付悠然问,“今天就有风格了,哪个牌子的,让我看看标签!”
江乘月也不知道,正想去看,那边李穗叫来的那个鼓手,又开始催了。
陈如辉:“快点行吗,真是搞不懂我为什么要跟你这样的人在这里耗时间。”
江乘月在鼓凳上坐下,全当没听见陈如辉的声音,他拿着鼓棒,试了kickandhats(底鼓和踩镲),用来感受这边架子鼓的音色,这才用扣腕的方式抓着鼓棒,抬眼去看陈如辉。
文创街是景区,今天是周末,晚上这个时间,酒吧里的人已经开始逐渐多了。
“你想怎么比?”江乘月问。
“试试不同的节奏?”陈如辉没觉得江乘月会鼓,“鼓这种乐器,同种节奏型,不同的人来打,是不同的效果。”
陈如辉打了段基础的反拍,小臂上的肌肉分明,击打得很用力。
他是科班出身,在国外学了鼓,还考过级,只当国内这些街头小乐队的鼓是在乱玩,他也看不上李穗这样的吉他手,只是李穗和他提的时候,他想来街头炫技,想着能拍一段不错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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