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乘月在医院打完点滴,出门时,天空中遍布着乌云,云中隐隐地还有电光。
憋闷了两天的雨要落不落,在江乘月快到家的时候,终于落了下来。
没带伞的他在家门口被浇了一身。
他想要开门,却发现钥匙不在身上。
江乘月:“……”
他给路许打了个电话,路许没接。
暴雨加上这个时间点,附近的便利店都关门了,老宅的门前空旷,离市区还得弯弯绕绕地好一段路,他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找不到。
仅有的,是院子中央的半玻璃球秋千。
江乘月把军鼓放在秋千上,又给路许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好家伙,天道好轮回。
上次路许一整天都没打通他电话时的心情,他好像能理解了。
雨越下越大,雷声霹得也厉害,江乘月整个人都缩进玻璃秋千里,凭着记忆中的联系方式给NancyDeer的国内分公司打了电话。
“您有预约吗?”电话那边的女声礼貌地问,“路设计师在工作的时候不回消息,如果没有预约,我们也不便打扰,请您理解。”
“可以帮您记录,您的身份是什么?”
江乘月想了想,不知道自己是个身份。
淋了雨的手机先替他做了回答,直接关机了。
江乘月:“……”
屋漏偏逢连夜雨!
现金和身份证都无,玻璃秋千还算躲雨,江乘月索性不出去乱跑,就安稳坐在秋千上等。
他小时候很少玩过秋千这种东西,以前看别人家孩子坐在秋千上,爸妈在后面推几下,就能荡得很高。
没有人推他,他也不怎么玩。
他在雨中,伸出双腿搭在地上,摇了摇秋千,也没管裤子有没有被雨水打湿,觉得这秋千越玩越有意思。
路许坐在工作室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闪电,手中的铅笔在速写本上涂出了几道闪电的轮廓。
早上看了点乐队的视频,他突然有了设计灵感,写写画画到了现在,画了不少新元素。平时到了这个时间,他的思路就开始迸发,但今天,他似乎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呢?
江乘月这个时间,应该都睡着了吧,他让助理买了退烧药,就放在床头,如果江乘月再需要,就可以直接拿。
办公桌上有个毛绒熊猫玩具,撅着个屁股趴在桌角,憨憨的,不知道是不是助理放在那里的。
路许平时挺讨厌这类劣质毛绒公仔,今天看了却不觉得讨厌。
这个小熊猫总让他想到江乘月。
微信名都叫竹笋,是有多喜欢熊猫。
路许盯着熊猫公仔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这熊猫的脖子上,挂了一把钥匙。
路许:“……?”
他上午出门的时候,包里好像是卷了个什么,是这熊猫?
恰好王雪端了杯黑咖啡进来:“路老师,刚客服说接了个找您的电话,问有没有预约又没说话,说是姓江……”
路许抓起钥匙就往外走。
“路老师?”助理在后面喊,“下暴雨啊,司机都回家了。”
路许打了辆出租车。
雨下得大,司机正要收工,被路许拉开车门闯上了车,想要拒载,但路许报了个价后,司机立刻喜笑颜开。
“外国人啊?”司机笑着说,“你们外国人就是出手大方。”
“快点开,瓜皮。”路许冷着脸流利地说。
司机:“……”
这么大的雨,江乘月还关了机。
路许希望他没回来,或者去住了朋友家。
看到老宅门口空荡荡的时候,他是松了一口气的。
然而这口气没松到最后,他就下意识地朝玻璃秋千上看了一眼,整个人都顿在了原地。
江乘月蜷缩在半玻璃球形状的秋千里,衣服半干,裤子全被淋湿了,就这么抱着个鼓包,睡着了。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的额角,脸略显得有点苍白,发丝上的雨水从他的睫毛上划落,在脸颊上留了一道未干的水痕。
像夜晚院子里躲雨的萤火虫小精灵,透明的小翅膀被雨水打湿了,忽明忽暗地闪着可怜的微光,让人想抓进玻璃瓶子里,关起来,才好避开如晦风雨。
一种说不上是后悔还是什么的感觉席卷了他。
“起来。”路许碰了碰他的脸,“回家睡。”
江乘月睁开眼睛,先碰了碰眼尾,知道自己没哭后放心了,冲路许抿嘴笑了。
“好大雨哦。”江乘月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你怎么回来的啊?”
“打车了。”路许开门。
“你不是不坐公共交通吗?”江乘月站在门边没进去,生怕自己身上的水弄湿了路许工作室里的东西,“这个点打车肯定贵死了,你打了多少钱啊?”
江乘月:“他们看你像外国人,中文还不熟练,肯定要坑你!”
“不多,就30块。”路许骗他,“你是财迷吗?”
路许把人往房子里拉:“站那里干什么,进来。”
“不是财迷。”江乘月纠正,“是你债主,你还有两块钱没给我,什么时候结一下。”
“先欠着。”路许蛮横地说。
路许想去楼上给江乘月找个毛巾,却不妨被江乘月从背后轻轻抱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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