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曜安抚地拍着他的脊背:“好了好了,他没事了。”
一侧突然传出猫叫,一团黑影蹿上推车边沿,定睛一看,竟然是大黑,它似乎有所感应,趴在小梨花身边,低低地叫了两声,没有回应,倒是旁边和他如出一辙的小黑球嘤嘤地叫了两声。
大黑猛地后退半步,半只脚悬空,像是被吓到了,油绿的瞳孔骤然紧缩,方才沉重的气氛因为这只刚上岗的猫爸一扫而空,顾千欢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几个月之后,小猫能跑能吃能跳,正是三四月份,绿树莺啼春正浓。复建后的洋房前是一大块绿茵茵的草坪,点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小梨花一家三口吃饱喝足就喜欢在这里打闹,还有那只最小的团团,和它爹如出一辙的黑,迈着小短腿扑菜粉蝶,一个不小心,骨碌碌滚了起来。
惹得虎妈小梨花喵呜一声,它是来交小崽子捕猎的,不是打闹。竖瞳等着一边的大黑,爪垫啪地打在爸爸身上:喵喵喵~~
顾千欢不知道它说得什么喵喵语,但他看得出来,大黑一改方才的懒洋洋,叼着小崽子团团搁在小梨花身边,团团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飞扑,扑在妈妈身上。
小猫四只小jiojio发软,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
春光烂漫,顾千欢举起手机,拍下这一幕。
“在拍什么?”顾风曜张开双手自后方抱住恋人的药身,低低问了句。
顾千欢侧头,划出照片给他看:“小梨花一家啊。”
没成想男人眼神反倒黯然一瞬:“欢欢,你喜欢小孩子吗?”
顾千欢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顾风曜收紧手臂,低哑的声线钻进耳蜗:“和我在一起,你永远不会有孩子。”
他克制再克制,不敢告诉恋人自己心底的真正想法,想和欢欢永远在一起,不需要任何东西事物插足他们,甚至连小梨花,顾风曜绷紧下颌,轻柔克制地吻上恋人耳垂。
顾千欢愣了下:“我早就知道啊。”
“你在钻什么牛角尖?”他双手勾住男人脖颈,抬眸看见他晦暗的神色,点漆似的眉眼,他心跳一滞:“该不会,你以为我想要?”
顾千欢忍不住咬了他一口,忽地又扯着唇笑开,笑的眉眼弯弯。
他踮起脚尖在男人耳畔呢喃一句,不知戳到了顾风曜哪条神经,男人额角青筋直跳,暗沉的眼眸有野望倾泻而出,从后一把将他抱起:“亲爱的,我这里有几个亿的大单子,想和你谈一谈。”
顾千欢反应都来不及,被他抱进室内,刚光上门,铺天盖地的吻落下。
一刹那,他明白男人那句话的意思,还不如不明白,涨红了脸:“你不要脸!”
“嗯。”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隐没在喧嚣的风声里。
结果就是顾千欢体力透支,窝在沙发上有些直不起腰,他边哼哼唧唧边瞪顾风曜,看见他就沉下脸,眼角揉碎的飞红格外瞩目:“滚!”
顾风曜置若罔闻,一边推起他身上的棉质长裤,纵然早有准备,等他看清之后,骤然停下动作。
青年白皙的膝盖上一抹淤青格外醒目,顾风曜眉峰紧拢,沁凉的药膏擦在上面,泛起轻微的刺痛。
“欢欢。”
“嗯?”顾千欢看他,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道歉的话,哪知道——
“下次我会轻一点。”
他抓起手边的抱枕砸上男人的头!
啊啊啊!谁要你轻一点啊!混蛋!他膝盖那么青,腰那么酸,感情是白受了吗?!
顾风曜抬头,对上他的眼。
他身材高大,此时半蹲着,单膝跪地却是如同求婚般的姿势。漆黑的眼眸倒映出自己的缩影,顾千欢心跳陡然加快两拍,他却自然地用鼻尖轻轻蹭了下他的鼻子:“我舍不得。欢欢,男人都是吃肉的,那里又软又热,我想待一辈子。”
“……”
这话突如其来,把他砸得头晕目眩,叫顾千欢连回都不知道怎么回,羞愤地砸上他胸口,然而不管哪种动作,最后都稳稳落进男人手心里。
就像他的余生,那么漫长。
顾千欢思考了下,抬起下颌,有些傲娇地说:“我看看再说吧。”
顾风曜神色不变,抱着他低低地说:“好。”
*
六月份,镜大的海棠树再次开放,这一段路已经成为镜大小有名气的景点,黄昏时刻,一树嫣红的花瓣簌簌落下,如溅落的红色星星。
顾千欢低垂眼眸,不远前的大礼堂支起红色横幅,镜大一年一度的晚会,这一幕勾起他久远记忆,忍不住悄悄望向身侧的男人,却一眼撇到渐渐亮起的路灯,如银河闪烁,洒下一路的光。照着他的侧脸,交握的手慢慢收紧。
匆匆赶来的学生未曾发觉这悄悄暗涌的氛围,顾风曜扭头,撞进他闪烁碎光的眼眸:“这一次,我带你。”
他领着他在大礼堂内落座。
顾千欢咬着下唇,忍不住想,已经一年了。距离他和顾风曜在一起,已经一年了,春去秋来,时光荏苒。
台上的表演很精彩,顾千欢慢慢入神,他没发觉,一侧男人若有似无的目光,柔和的如一朵云的重量,一捧花的轻抚。
沿着当初的路线走了一遍,最后他牵着顾千欢,在路上数树:“一棵,两棵,三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