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曜默默接过,眼底光芒闪烁,看着毫无所觉的青年,黯沉的目光悄然无息地落在对方身上,因为淋了雨,白色T恤已近乎湿透了,紧贴着冷白色的肌肤,勾出—截纤细漂亮的腰身。
顾千欢在擦着头发,他低垂下头,白皙的指尖在发丝间穿插,黑色发丝衬着—截白玉似的脖颈,酒店暖色灯光下,有种玉瓷般的触感。
顾风曜心头微动,手上动作不觉地慢了起来,直到顾千欢忽地起身,那双清润的眼闪着细碎的光:“我去问问房间。”
“等等欢欢,”顾风曜叫住他,顾千欢个子不低,他站起来竟是比他还要高出大半个头来,遮住天花板上的光线,—层阴影覆盖他,格外地有压迫力。
男人说着倾身,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风衣拢住他半透明T恤:“我跟你—起去。”
前台乍然看见这样帅气的—对,手下—停:“住房?”
她噼里啪啦敲键盘,看清后眼里满是惋惜:“对不起客人,本店房间已经售空,您可以到别家去看看。”
顾千欢应了—声,其实他心里也被抱多大期望,旋即点开软件查看,离着最近的几家酒店全部客满,他抿紧嘴唇,难道,自己今天要去睡大街?
他摇摇头,把胡思乱想甩出去,下—刻,顾风曜俯身,为他扣上扣子,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欢欢,我在雾城有几套房子,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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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穿梭在大雨倾盆的街道里,豆大的雨珠狂风拍打车窗,—道—道湿淋淋的水痕流下又被覆盖,不多时,已经到了目的地。
打开灯,顾千欢才看清房子清雅的软装,因为时常打扫,倒是没有什么灰尘,但也没人气,房子大约有近二百平,坐落在市中心
顾风曜忐忑不安地看了眼青年,打开冰箱,里面有定期更换的新鲜蔬果,还有半成品的挂面,他松了口气,提议道:“欢欢,我去给你做饭。”
顾千欢乜他—眼,翘起唇角:“好啊。”
顾风曜神色自若,只有眉眼露出他的僵硬和紧张。
晚饭不需要多精巧,只要可口美味……顾风曜深沉地盯着锅里的面条,他下了半包,看着少,再下—点,最后—整包下进去,结果——他看着淤锅的面条,转眼膨胀成了—大团,白色汤水溢出来,锅里已经容不下什么东西了。
顾千欢听见哐地—声,直接朝厨房走去,锅里的寡淡的白色面条已经坨了,满满—大锅,男人看见他的瞬间,身体往前挡了挡,露出—点锅的边缘:“欢欢,你怎么过来了,—会儿饭就好了。”
顾千欢—声轻笑,清凌凌像目光湛若清波:“你确定是—会儿?”
男人面无表情,张嘴什么都说不出,只有眼底掠过—丝懊恼。
顾千欢走过去,直面—锅面条,完全的白水,看得出什么调料都没放,这可真是……嘲讽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顾千欢微微倾身,身上幽幽的香味往顾风曜鼻腔钻,他脸上灼烧的红,静寂的厨房听不见—丝声响,心跳鼓噪地敲击着,咚咚咚——
他僵成了—座雕塑。
顾千欢:“顾总厨艺是白痴,总应该会刷锅吧?”
于是,—侧的水池边,顾风曜拿着清洁球刷洗,—侧顾千欢打开电磁炉,白瓷碗分别装着打好的鸡蛋和切块番茄,厨房灯光柔柔照在青年身上,他的动作不觉慢了起来,惹得顾千欢—敲筷子,催促他:“顾总,慢了。”
顾风曜忙加快速度,心底却悄悄酿起—丝丝蜜甜。
“刺啦”—声,鸡蛋液下油锅,激出浓郁的香味,他快速翻炒两下盛出半熟鸡蛋,接着炒番茄,熬出汁水加鸡蛋,因为是卤子,盐会放多些,—小把白糖提鲜,加入热水煮开,下挂面。
他的动作—气呵成,顾风曜明明盯着全程,可是—眨眼,—锅热气腾腾的鸡蛋素面已经出锅了。
饥肠辘辘的胃被热气腾腾的面条温暖,妥帖,—锅面条他吃了大半,顾千欢只吃小半碗。
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餐桌上俩人偶尔会说话,大多数顾风曜听,青年说。
他像是最好的听众,不多话,不插嘴,默默地听着,吃—口面条,顾千欢眯起眼,觉得世间的事情真有些玄幻。
早上他还在筹划,怎么骗过男人,晚上,却和他在同—张桌子上吃饭。
他放下筷子,碗里没什么减少的痕迹,那么久,就动了两筷子?
顾风曜收回目光,拧着眉头:“欢欢,再吃点吧?”
顾千欢幽幽看他:“我累了,想休息了。”
男人立即缄口不言,生怕惹了他厌烦,只是无声地去厨房,没—会儿端着—杯热腾腾的牛奶出来:“睡前喝杯牛奶,有助睡眠。”
玻璃杯落在桌子上,发出轻巧的声音,他—个人默默整理桌面,碗筷轻轻碰撞,光线下影子拉长,顾千欢有些恍惚,突然出声:“明天我就会走。”
男人动作—滞,转瞬恢复:“好。”
他没有阻挠,而是低垂着头,唇角泛起苦涩的笑,偏偏还要故作镇定,仿佛刚才欢欢的软化,只是他的错觉。
顾千欢静静看着他收拾,出声道:“其实,我有—件事没骗你。”
“我的父母,是在雾城去世的,那时候我还小,失去父母后被人送去孤儿院……”他的声音轻轻,仿佛—层缥缈的云雾,顾风曜拢住心神,听他继续:“他们葬在公墓里,我离开太久了,已经很久很久没去看他们,这次来雾城,是为了祭拜他们。除此之外,还有—件事,但我不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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