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只蒲扇似的大手拎起他,粗糙的指腹摩擦脸颊,暗含强烈的猥亵意味。
他惊愕地抬头,粗红的人脸近在咫尺,眼底有他看不清的情绪,笑起来挤出道道皱纹:“果然还是小孩子,脸真嫩,真滑。”
他吓得哭喊,脏污的手掌捂住他的脸,小房间里只剩下“呜呜”声,原野的风又开始肆虐,劣质的门板砰地关闭。
酒臭味,血腥味,搅合在一起,温热的液体溅上他的脸,他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月光,朦朦胧胧透出腥臭血色。
水雾弥漫的浴室,顾千欢抓紧衣领,骨子里溢出寒凉的冷意。
他垂下眼,揉揉男孩儿的头,力道又轻又柔和,蹲下身,平视对方:“这不是爱。”
“你还小,你被骗了,顾琛,没有人谈恋爱是藏头露尾不敢出面,只有阴沟里的老鼠才会这样。”
顾琛听得睁大了眼,老鼠?
他抖着肩膀,水珠滚落。
顾千欢认真点头:“所以告诉哥哥,他是谁?他碰了你哪里?”
顾琛愣了一下:“我不知道。”
“男朋友不让我看见他,我们每次都在补习班楼下的储物室碰面,他、他会蒙上我的眼睛,亲亲我。”
男孩儿脸上罕见地露出一点羞红,这样年纪的孩子,生理以及心理上已经开始发育,但对于世界的认知却仍旧懵懂。
“他很好,比爸爸妈妈都好,但是有一点不太好,他经常会……弄疼我。他亲得我好疼,他还亲我、亲我……下面。”
顾千欢松了一口气,身体像是抽干了力气,坐在浴室里,不顾沾湿的衣服:“他在骗你,顾琛,真正爱一个人不会、让他疼,不会不见他。”
顾琛抓住他的湿衣角,眼神不安:“哥哥,你能别告诉别人吗?我怕。”
顾千欢动作一滞,捡起地上的花洒,脸上带着柔和的笑,眼底映不出光:“好。我先帮你洗澡,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说。”
*
夜半,忽然起风了。
院子里的树枝叶婆娑,夹着猎猎风声,卧室,门被人推开,拉出低哑的轻-吟浅唱。
柚木地板踩出清浅足音,黯淡月光将一道黑色影子拉长,他像个幽魂,从床尾钻进去,冰凉的体温让顾风曜瞬间清醒。
被子隆起一个小包,身体一侧,微凉柔软的物体蠕动着爬到胸口,他掀开被子,漂亮昳丽的脸蛋近在咫尺。
他唇色嫣红,水眸湿润,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攀上他的肩膀。
在寂静的夜里,像诡异的艳鬼。
艳鬼舔了舔嫣红唇瓣,润上一层丰润水光,眼睫眨动,让他想到漫天飞舞的蓝色蝴蝶,扇动翅膀遮天蔽日:“老公……”
顾风曜动作一滞,青年一双眼水漾波光,他居高临下地俯瞰,肌肤耀眼到泛着艳润的白光。
圣洁且堕落。
顾风曜掐住他的腰,声音低哑:“你在干什么?”
顾千欢眨了眨眼,碰碰他黯然的眼睛,他身上的冷香揉碎了。
他低低地说:“如果可以,请让我死在这一刻。”
窗外的风突然停滞。
铺天盖地的大雨骤然降临,噼里啪啦的雨珠重重地拍打玻璃窗,树上枝叶砸得七零八落,几乎淹没这世界所有的声音。
窗外的雨夜里,枝头的叶子绿得刺眼又纯粹。
闷热的室内,一片黑暗。
只余下帘幔影影绰绰的吹动,缝隙里,割下一条又一条光束。
*
顾风曜摸到湿粘的东西,打开灯,床单上星星点点的血丝,他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眼珠动了动,后背几道抓痕,男人眉头微蹙:“刚才怎么不说你流血了?”
顾千欢微微仰头。
他笑:“老公,你不喜欢吗?”
顾风曜眼色一黯,喉结滚动,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一面,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顾千欢抿唇轻笑,眼底有光闪烁。
卧室的灯一直亮到了天亮。
顾千欢醒来时只剩下自己,床头一盒烟,他点了一根叼在嘴里,辛辣的烟味直冲像大脑,青白色的烟雾冉冉升起,缭绕中模糊了青年的俊美面容。
他猛地咳嗽起来,眼眶红透。
“叮,系统阿帕忒为您服务:分手,给你一千亿。”
良久的沉默,房间响起顾千欢放纵的大笑:“什么东西?”
然而那声音沉寂,似乎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顾千欢出门时看了眼院子,呼啸一夜的风雨已经消失,洋房小院里,几个工人正在打扫,院子里一棵桂花树枝叶稀疏,路上几个清澈的小水洼倒映着宝石蓝的天空。
他牵着顾琛的手,出门时正碰见徐妈,对方很热情地说:“顾少爷要带小少爷出去吗?”
顾千欢点头:“是啊,今天天气不错,我带顾琛出去玩玩。”
顾琛没说话,徐妈不以为意,在外人面前,这位顾家小少爷一直沉默寡言的厉害。
出了门,坐上车,顾琛慢吞吞出声:“我们去哪儿?”
顾千欢笑了声:“游乐园吧。”
男孩儿瞬间睁圆了眼睛,又垂下眼:“我没去过。”
顾千欢动作一滞,不经意问:“为什么?”
“玩物丧志?不止我,我哥也没去过。”
*
顾千欢背了一个包,准备了些常备东西,而国内的游乐园,似乎人一直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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