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好,我是齐重焰。”齐重焰对着遗像鞠了一躬,“我会照顾好宗继的。”
老屋里还保留着许多之前的摆设,齐重焰在宗继的房间看到满墙的奖状,湘市雨季潮湿,奖状上有斑驳的痕迹。
宗继领着齐重焰在老屋转了一圈,给他讲了些小时候的事。
等刘旺回来他不好带齐重焰过来,所以借着今天的机会,让两人见一见。
“春儿,拍完《还佛》,你回学校继续念书好吗?”齐重焰抚上少年微僵的肩,“奶奶肯定也很希望看到你考上大学。”
宗奶奶在的时候,每次宗继捧回奖状,老人都会仔细给他贴在墙上,并念叨上一句让宗继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好大学的话。
“我们春儿是要当大学生的。”
老人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宗继沉默半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好。”
齐重焰脸上浮起笑意,牵起他的手:“奶奶的坟埋在哪里了,我想去给她上柱香。”
于是宗继去隔壁拿了香烛钱纸和鞭炮,锁上两边的大门,带齐重焰去宗奶奶坟前祭拜。
昨天刚来过,宗继点燃蜡烛和香,将钱纸撕成长条抖散。宗继扫干净拜台上的灰,捧着香双膝跪地,旁边的齐重焰也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和他一起磕头。
宗继把香插进泥里,偏头看向齐重焰,男人上完香,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奶奶,谢谢你把春儿送到我身边。”
齐重焰曲腿站起来,拉了宗继一把,少年弯腰替他拍干净膝盖处的灰。
卷状的鞭炮拆成长条,宗继让齐重焰往前走一点,找到引线用打火机点燃,接着快步跑向他。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少年背着火光与烟雾迎面奔来,齐重焰张开手,将他接了个满怀。
宗继左右环顾,没有见到其他人,放纵自己在齐重焰的怀里多待了一会,鞭炮声停止才与他分开。
村里几户有住人的老房子顶上飘着炊烟,马上该吃午饭了,难怪外面没什么人。
冰箱里有不少剩菜,宗继捡了几样热了,和齐重焰简单吃了一顿。
吃完饭,宗继把昨天换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按下启动前突然想起什么,把齐重焰的衣服挑出来,从里面抖落出一条内裤。
他把黑色的四角内裤放进小盆里:“齐哥,你的衣服能直接机洗吗?”
“能。”齐重焰在厨房洗碗,甩着手上的水走过来,看见宗继身后熟悉的黑色物品。
宗继按下启动键,齐重焰从他身边走过,端起小盆:“有肥皂吗?”
“有。”宗继把肥皂拿给他,发现他洗内裤的动作很熟练。
下午三点多,孙大娘开着三轮车回来了,发现门是锁着的。
“小继跟小齐还在爬山吗?”她掏钥匙打开门,刘旺把喜宴的回礼提进屋:“我给小继打个电话问问。”
“以前这片都是种了地的,我还上来给大娘背过红薯,后来村里年轻人越来越少,老一辈的也做不动了,这片地就荒了。”宗继站在山顶指着对面的山坡给齐重焰说道,偌大的山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山风吹干脸上爬山产生的汗。
这座山的山顶又是另一座山的半山腰,再上面宗继也去过。刘旺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宗继正打算在往上爬一段。
不过听刘旺说他们回来了,宗继停下前进的脚步,和齐重焰打道回府。
下山的耗时比上山短,几乎是一路小跑,宗继就到了山脚。
“去爬了哪座山?”孙大娘洗了苹果切开,两人一人一半,又把喜糖抓出来让他们吃。
“去的半坡,其他的草长满了,不好上去。”半坡是坡的名字,中午吃完饭出了太阳,爬山的时候宗继和齐重焰脱了大衣,被齐重焰单手拿着,宗继放下相机,接过苹果嘎巴咬了一大口。
刘旺上楼拿充电器,路过阳台,一眼看到了那条大得格格不入的黑色内裤,他低头,深深地羡慕了。
如果说开头的交流让刘旺暂时放松了警惕,那么齐重焰主动买四连座电影票就更进一步削弱了刘旺对他与宗继关系的怀疑。
两人的关系着实太像好朋友而非情侣了,刘旺摇摇头,他不能因为自己去把别人想得跟他一样。
四个座位,从左到右分别是孙大娘、刘旺、宗继、齐重焰,为了避免被观众认出来,宗继几乎是被三人掩护着进的观影厅。
“小继这部电影比上一部好,人坐满了。”孙大娘评判电影的标准仍然是看观影厅人齐不齐,这也是最浅显最大众化的判断电影好坏的方法。
齐重焰进来时给宗继买了一大桶爆米花,让他拿着挡脸。
这是宗继第二次看成片,由于参与了拍摄又曾看过,所以他分了小部分注意力去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齐重焰没想过他会有来电影院看方导电影的一天。
他与方导的矛盾由来已久,并不是单纯的竞争原因,主要怪齐重焰当时的臭脾气,不懂得什么叫委婉,把方导的一部电影批得一无是处。但他也没当着媒体的面说,是被人私底下传到方导耳朵里的,从此两人再碰面,方导见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后来齐重焰的地位越来越高,说的话分量越来越重,不正是侧面衬托得方导那部电影越发不堪么,由此矛盾日益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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