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丽慢慢道:“我丈夫叫郑启平,萧城本地人,普通家庭,跟我是大学同学,如你所见,当初是我倒追他。郑启平性子冷,人很直,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我从大一追到大四,他才?答应跟我恋爱。别人说这样的男人一旦追到手,眼里就只有你,都是胡说骗人的。”
沈翊桢问?:“他出轨了?”
徐丽摇了摇头:“比出轨更可怕,他冷暴力,结婚两年来,他从未真心实意对我笑过,更别提说爱我。他从不?关心我的工作我的心情,我跟同事?吵了架,被公司炒鱿鱼,母亲生病住院,打电话给他想倾诉时,他永远只有一句——在忙。结婚之前我有很多人追,结婚以后他用七百天的时间摧毁了我对爱情跟婚姻的期盼。前一阵子,我怀孕了,他算算日子觉得不?是他的,就动手打了我……”
徐丽手指发颤、摘掉墨镜,露出隐隐发青的眼角。沈翊桢皱起?眉,心想这样美好的女性为?什?么会看上那种垃圾?
沈翊桢追问?:“身上还有其他伤吗?有没有去医院做过伤情鉴定?”
徐丽凄惨地笑了一下,将墨镜戴了回去:“我没去,我丢不?起?这个人,现在跟你说这些,已经是将我的自尊往地上踩。”
沈翊桢低声说:“对不?起?。”
徐丽一愣:“沈律,你为?什?么……”
“我不?太会安慰人,”沈翊桢竭力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不?过我相信,徐女士爱人时赤诚坦荡,跟郑启平离婚以后,你的生活一定可以重新阳光灿烂的。”
“谢谢。但?愿吧。”
沈翊桢回归正题:“郑启平同意离婚吗?”
“他不?同意。这才?是我最苦恼的,郑启平又不?爱我,我也想不?通他为?何要吊着我,就是不?肯离婚,是为?孩子吗?可现在孩子已经没了啊……”
沈翊桢听出徐丽话里隐藏的痛苦,想起?她还没点东西,喊来服务生要了一杯热饮。
徐丽握着热饮暖手,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沈翊桢这才?问?:“徐女士家庭条件如何?郑启平在何处工作?”
徐丽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喔,对了,他现在的工作是我父亲帮忙介绍的,可能是怕丢了饭碗……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跟我过了两年,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
沈翊桢见她被这么伤害还执迷不?悟,就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很残忍,但?同作为?男人,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他不?会舍不?得,他在你们婚姻之外有大片森林,离开了你,他会有别的女人,或许还是他喜欢的女人。我不?清楚他是否是担忧面包不?保才?拖着你,但?从你的描述来看,他对你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你跟他共同度过七百个日夜,他对你身上一切遭遇的感觉甚至都没有我这个陌生人来得强烈,这样一个人,哪里值得徐女士喜欢?你在心里不?停为?他开脱的时候,究竟是不?想让过去的所有付出听起?来太难堪,还是想亲手制造一个美梦、好与他继续前缘?”
徐丽用力地掐着指节,那处呈现出一片苍白,她咽下一口唾沫才?道:“可能我是不?甘心,我在郑启平身上白白付出了八年青春,我还有几个八年?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身处一个黑黢黢的洞穴,我拼命走啊走,看到光、听见水声,以为?是绝处逢生,但?每次的结果都是失望。可我也总会想,是不?是我再多走几步,就能从暗无天日的地方解脱了,你现在告诉我,我看到过的希望都是幻想出来的,让我怎么接受?沈律毕竟是男人,因为?性别差异,我们思考问?题的角度会很不?一样,你大概永远无法?理解奋不?顾身地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不?,我是无法?理解,但?与性别无关,因为?我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里,都告诉我无论?处在什?么样的关系之中?,自尊自爱是第一位的,爱己而后爱人。”沈翊桢道,“如果我是你,郑启平早被我抛弃八百回了。”
徐丽见沈翊桢神色认真,忽然笑了起?来:“沈律还是单身吧?”
沈翊桢一愣,抬手给她看:“我结婚了。”
徐丽很意外:“这么早就结婚了?我很羡慕那个能跟沈律这样的人结婚的女人,我身边的男性跟你都不?一样,他们会不?自觉站在我的对立面,帮郑启平辩解,反过头来数落我的不?是,似乎天生就是来给人添堵的。可你不?一样,虽然方才?的话也不?中?听,但?是中?肯,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是为?我好。”
沈翊桢笑了一下,认真道:“那徐女士是时候考虑净化一番朋友圈子了,脏东西不?要也罢。”
徐丽打开话匣子以后,骨子里还是一个热情又有魅力的女人,她坐在咖啡厅半个小时,期间有五六个男人不?自觉往这边望。
沈翊桢不?忘提醒她:“法?律约束的是行为?,不?是感情,你脸上的伤痕迹快没了,即便现在拍照,也无法?成?为?证据、威胁到郑启平。但?你之前那个孩子是如何没的,可以详细跟我说一说。”
徐丽告诉郑启平自己怀孕之后,对方就从外地赶了回来,面对徐丽,他惯无表情,只是在问?完细节以后忽然笃定地说孩子不?是他的,徐丽失望透顶、冲他大吼,被郑启平用力一推撞到桌角,这才?有了眼睛旁边的伤。郑启平当晚就离开家,回了出差地,而徐丽在几日后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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