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所以你就自己给钱私了了?”盛星燃摇摇头,叹口气,“你应该知道这种人,有一必然有二。”
叶沁沁罕见地在盛星燃面前示了弱:“我知道,但是……抛弃孩子的妈妈是我哥的死穴,我不想让她出现在我哥面前。”
“为什么?”盛星燃的视线锁紧了叶沁沁,“林序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叶沁沁说,“你可是我哥对家!”
“我要真是你哥对家,还能坐在这里和你一起面对崽崽的妈妈?”盛星燃一个转换,把叶沁沁拉进了和自己同一战线的位置。
他继续循循善诱:“而且,我是崽崽的助养人啊,和你哥必然是要保持长久而稳定的关系,我如果不了解清楚有哪些事情是不应该去触碰的,万一哪天踩了雷区,被刺痛的可是你哥!”
也是。叶沁沁看一眼盛星燃,这家伙就是一开朗大男生的样子,心思肯定不细腻,哪天聊起崽崽的妈妈时真的不知死活地去戳林序的心窝,完全是可能的事情。
盛星燃乘胜追击:“你告诉我你哥为什么对‘妈妈’特别敏感,我就帮你圆了你私底下给钱纵容崽崽妈妈不知收敛的事情,这够意思了吧?”
叶沁沁皱着眉思考,盛星燃一锤定音:“从逻辑上、从情理上、从利益关系上,不管从哪个方面,你都应该告诉我,你哥又没有任何错,我估计他可能是运气不好,撞上了不靠谱的爹妈,对吧?”
“何止不靠谱。”叶沁沁被盛星燃说服了,顺着盛星燃的引导,愤慨地控诉起来。
林序的妈妈是被林序外公强制嫁给他爸爸的。两人没有感情,林序妈妈和他爸爸结婚之后,一直和初恋保持的联系。只是后来,她的初恋忽然去世了。那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有了林序。
她说,林序是她人生唯一的光。
在妈妈百般溺爱,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爱里,林序长大到六岁,她妈妈却越来越发现,林序的眉眼,和他爸爸越来越像,却不像那个初恋。
最后她妈妈主动让林序爸爸和林序去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让她失望了。
从此,那个被她捧在手心里的林序,再也没有得到过妈妈的一个笑容。
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失去其实并不那么痛苦。
但曾经被妈妈当做唯一的光的孩子,变成了妈妈最憎恶的存在,承受着想不到母亲会加诸在一个六七岁孩子身上的言语羞辱,还有经常一连几十天完全不和林序说一句话的冷暴力。
林序的爸爸一直尽力替他抵挡伤害。
只可惜他去世太早了。
“你能想象吗?你的妈妈,一连几十天,可以一句话都不和你说,也不回答你任何一个字。”叶沁沁此刻回想起来都心有戚戚焉,“换成我,我会疯。”
盛星燃脑海里不自禁地浮现出小小的林序。他仰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和他在一个空间里的妈妈,小声说:“妈妈……”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像是他存在的是一个虚假的世界,像他只是一个透明的人,没有任何价值。
阳光明朗,天色明亮,但那个小孩子,被来自最无可替代的人的恶意,封闭在无解的黑暗中。
林序没有崩溃,但这比他崩溃了,更让人意外和心疼。
盛星燃心疼得手指蜷了起来,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有刺痛。
但那痛,和那个绝望的孩子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第20章 “我好想你。”
叶沁沁的声音里开始带着哽咽,“我外婆和我哥的外婆是表姐妹,所以我妈妈看到我哥是这种情况,想把我哥接来我家住,但是他妈妈怎么都不同意。她要折磨自己,却把我哥当成了折磨的工具。”
林序在有家有亲人的虚空世界里过了六七年。
小学毕业,他妈妈给他报了寄宿的初中。林序去报道时,叶沁沁跟着她妈妈一起去了林序家,想送林序去学校。
到林序家门口时,她们只看见林序妈妈把林序的行李整整齐齐放在门外。
她说,“我义务尽了。你再也不要回来。”
叶沁沁的妈妈当时愤怒地打了自己远房表姐一个耳光,怒斥过“你有什么资格当人妈妈?”
林序却冷静地拿起那些行李,给他妈妈鞠了个躬。
然后看着那扇门在他面前不徐不疾地关上了。
“他好像从来没有哭过。”叶沁沁的眼泪随着她的叙述掉下来,“我从没有看见他哭。他从来不和我提起这些。”
“好像那个已经被母亲判了死刑的孩子,根本不是他。”叶沁沁抽了一张纸巾,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后来他被导演发现,演了戏,进了圈子,我妈不放心,我就来当他助理了。”
“不放心什么?”盛星燃沉声。
他的喉咙隐约被什么卡住,声音干涩沙哑,“怕他会疯吗?”
“是。他冷静太多年了,但人是有极限的。”叶沁沁擦干净了眼泪,掏出粉饼开始补妆,“如果他真的扛不住了,至少我们家还能照顾他。可是……我哥真的太强悍了,神经超强韧的。”
不,盛星燃想,林序不是太强悍了,他只是放弃了。
他那根神经,已经断了,被凌迟,被杀死了。
叶沁沁补好妆,又看了看时间,忙忙地站起来:“我走了,约了商务谈代言,你别告诉我哥你撞到了崽崽他妈妈这个瘟神,还有,帮我瞒着三十万这件事,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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