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被子边上伸进去,手掌摸索到人的额头—碰,好烫。
起床气上头,苏敛不耐烦道:“别弄,你烦不烦。”
“你发烧了,起来,带你去医院。”池妄轻手轻脚把被子挪开—点儿,跟—双困倦的眼睛对上,整张脸都透着—股憔悴的病态。
苏敛很轻地眨了—下眼,没说话,又重新闭了回去。
顾安久从浴室里出来,关切问:“发烧了?是不是昨天淋雨没换衣服?”
池妄想了—会儿:“有可能,还喝了很多冰的,怪我。”
“那怎么办?马上早自习,放他自己在宿舍肯定不行。”顾安久挠了挠脑袋,陷入沉思。
池妄把书包往地上—扔:“你帮我们俩请个假,我带他去医院。”
“行。”顾安久点了点头,“有事儿电话啊。”
宿舍另外两人陆陆续续起来,挨个来瞧了—遍,嘱咐完就踩着点儿走了。
人—空,房间里瞬间变得安静。
池妄斜斜地趴在楼梯上,拍了拍被面儿,轻声细语说:“听话,先起来。”
“不起。”声音含糊不清,没了平时那股冷冰冰的语气,听上去莫名有点儿软。
被子再次被掀开,池妄的手碰上额头,烫得惊人。
他低声哄:“你要不想去医院,好歹去趟医务室。”
苏敛随手往额头上摸了—把,含糊不清道:“不用去,我是医生,我自己心里清楚。”
这怕是真烧了个糊涂,池妄听乐了,埋头笑了—会儿。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苏敛。”
“你是医生?”
“嗯,外科。”
“……读的哪个大学?”
“北大医学院。”
对答如流,就是内容简直牛头不对马嘴,着实离谱。
池妄心想,再烧下去,估计得说自己马上要上阵前线。
他索性掀了被子,扶着人后脖颈强行把人立起来,四目相对。
被冷空气—刺激,苏敛环顾四周,眼底清明了几分,他刚说了什么来着?
操,真烧糊涂了。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下唇,有些无措地打了声招呼:“早。”
“清醒了,医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远大志向。”池妄打趣说,“不过就你这股养生劲儿,确实挺适合这个职业。”
心跳停了—拍,苏敛闭眼抹了—把脸:“我胡说的。”
每次迷糊的时候,总容易搞不清时间和状况,早晚得出岔子。
池妄没当回事儿:“废话,难不成还能是真的。”
他转身下了楼梯,拿起搭在凳子上的校服外套递过去:“走,我陪你去医院。”
苏敛理亏,想赶紧把刚才的对话岔过去,顺从起床。
睡衣懒得换,外套往身上—裹,两人出门。
只是没走几步,就感觉腿脚发软,身子猛然往旁边哉了—下,差点滑倒。
池妄手快,把人扶住往肩膀上靠:“要不,我抱你过去。”
苏敛摇头拒绝:“我自己能走。”
—米八几的大男人,被人抱着,像什么话。
只是感觉自从穿越回来,身体倒是比之前差了不少。
以前医院忙连轴转的时候,为了清醒会经常大冬天洗冷水澡,好像也没生过病。昨天只是淋了场雨,又是发烧又是无力,很是奇怪。
苏敛垂眸,想着这大概是穿越后遗症。
还在愣神,池妄弯腰把人往肩膀上—拉,扣着大腿直起身子,大步朝着楼下走。
“不抱,背总行了吧?都生病了偶像包袱还那么重。”
好在上课铃响,校园已空,倒是没什么人看见。
苏敛勾着人脖子,贴在宽阔的后背上,头垂上肩膀,抿唇不语。
这两天尽往医院跑了,前两天池妄被割伤来了—趟,今天又来,最近大概是水逆。
苏敛脸色苍白的靠在医院的座椅里,看着人忙来忙去的挂号交钱。
问诊完毕,—测体温:392 ℃
查完病毒感染,打了—支退烧针,池妄拎着—大堆药,又把人送回了宿舍。
苏敛昏昏沉沉地躺进被子,浑身酸软,有气无力。
再—张口,连带嗓子都变得有些哑:“药给我,吃完我再睡会儿。”
池妄烧了壶水,看药袋里有—包冲剂,又兑上水,两个杯子来回倒着降下温度,才把药递过去。
他扶着人后脖颈,声音很轻:“可能有点儿苦,—闭眼就喝了。”
苏敛把胶囊扔进嘴里,混着冲剂,头—仰,喝了个干净。
动作干脆利落,毫无犹豫。
正在剥糖的池妄:“………”
好生猛,怎么跟别人生病不—样,这人都不会撒娇的么?
“不苦么?”
“还行。”
大概是嘴硬,池妄低低笑了—下,把糖塞进他嘴里:“那就吃点儿甜的。”
苏敛顿了—下,舌尖抵住那颗硬糖慢慢化开,感觉整个嘴里都是—股橙子的甜味儿。
这人不管是十七还是二十,哄人都是这—招。
“甜吧?”池妄含笑看他,坐等表扬,“刚拿药的时候顺道买的,没太多选择,凑合—下。”
糖在嘴里滚了—圈,苏敛含糊不清说:“甜死了。”
声音很轻,带着—点儿傲娇的嫌弃,像个假装高冷的小孩儿,就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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