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好奇,乐则柔耐心给她解答,有喜欢的就买下来就给安止提着。
安止也不用护卫伸手,拎着些蛐蛐儿笼子的鸡零狗碎慢悠悠落后一步走在她们身后。
人流熙熙攘攘,乐嗣令被赵粉领着去套圈儿,不远处西域美人喷出火焰,人群爆发一阵鼓掌喝彩。
有小孩儿站在风筝摊子前不肯挪步,跟她娘撒泼耍赖要风筝,妇人叉腰:“上个月才给你买的。”
小孩儿抓着她娘袖子哭,“就要就要。”
那妇人没辙,带着孩子跟卖风筝的小贩讨价还价。
乐则柔和安止同时笑出声。
眼看到了巳时,也逛得差不多了,他们往乐则柔提前订好的酒楼走。乐则柔问乐嗣令想吃什么,乐嗣令想半天只憋出一个“酱焖肘子”。安止嫌弃地皱了眉——这丫头怎么除了炖肘子不知道别的,平时也没亏待她。
乐嗣令立刻低头,嗫嚅着说:“那就不吃肘子了。”
乐则柔心疼得不得了,“吃,怎么不吃,娘也喜欢吃肘子。”然后趁人不注意狠狠拍了安止一下。
安止磨牙。
乐嗣令笑得人畜无害。
到了酒楼点菜的时候安止仍然心气儿不顺,看乐嗣令怎么看都不顺眼,本来他浴佛节抽空出来是为了和乐则柔逛逛看看,结果一直围着乐嗣令转不说,还屡次被她穿小鞋。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跟孩子较劲也理直气壮,连带着将乐则柔一并迁怒,坐在旁边不出好气儿。
乐则柔撩他一眼,并不哄,跟乐嗣令有商有量点了肘子还有几样招牌菜,全是乐嗣令喜欢的。
安止更气了。
“等等。”点完菜小二报了一遍菜名确认无误就要退下,乐则柔叫住小二。
“客官您还要点什么?”
乐则柔看着安止,笑眯眯地说:“玫瑰糖,定胜糕和豆沙酥。”
“哎呦,您老真是行家,本店这三样点心可出名了,不少人都专门来买呢。”
玫瑰糖,定胜糕和豆沙酥……安止清清嗓子,别别扭扭地,“多大人了还吃这些,齁嗓子。”
嘴上嫌弃,之后倒是顺过来这口气儿,连看乐嗣令的目光都慈爱。他一定要乐则柔把他排在第一位,只要乐则柔把他排在第一位,别的都无所谓。
幼稚鬼,乐则柔腹诽。
安止心情不错,但这顿饭没能吃上,凉菜刚上桌还没放稳,小禄子便急匆匆冲进来,安止不由皱眉。
小禄子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匆匆忙忙囫囵行了个礼,声音里染着惊慌。
“爷,宫里出事儿了。”
安止走之后乐则柔立刻带着乐嗣令回家,正康帝骤然昏迷,她需要尽快安排以防万一,尤其不知道现在消息传到哪种程度,外面已经不安全了。
她心里飞快盘算,全神戒备,面上仍然搂着乐嗣令,很温和地说:“咱们下回再来吃,一会儿回去也让厨房炖肘子啊。”
乐嗣令绷得很紧,她还小,但能察觉到方才酒楼里骤然紧张的气氛,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到乐则柔怀里,而是站在她身前警惕地左右张望,似乎有怪物随时会冲进马车。
马车过坎儿颠了一下,她差点儿摔个跟头。
“好了,没事儿。”乐则柔心里又酸又软,抱她坐到自己膝上,想了想,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着急,于是跟她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拍拍她后背,“所以你不用担心,有娘呢。”
乐嗣令闷声应下,拳头仍握的紧紧的。
正康帝的昏迷雷声大雨点小,不到晚上就悠悠醒转,与其说他昏迷,不如说饮酒太醉,御医给他把脉之后跪地劝谏,日后万不能饮酒纵欲,否则龙体大亏。
虽然有惊无险,但这件事无疑给前朝后宫敲响警钟,正康帝多年沉迷酒色丹药虚空身体,是时候确定下一任帝王了。
当然这不是由正康帝做主,他还做着长生不老的美梦呢,最忌讳死字,跟他谈百年之后无疑虎口捋须。
何况江南局势如此,他的态度并不重要。
乐则柔想让大皇子上位,宰相南顾廉支持南贵妃所出二皇子,大皇子占着嫡长子名分但智力略迟缓,二皇子聪明伶俐却名不正言不顺,谁能登上九五之位全看乐家和南家的角逐。
又一次新旧更迭,伎俩轮回。
一连几日无波无澜,南家沉不住气率先动手——大皇子在御花园落水,奶娘和宫女想救他反而被淹死了,但幸好假山后躲懒的小太监听见动静出手相救。
小太监被着重提拔,但为什么堂堂皇子身边竟然只有两个宫人却被众人默契地忽略过去,那天本该随行的宫人后来全都被皇后赐死。
坤仁宫里皇后憔悴枯槁,哭着求安止和乐则柔救命。
那小太监是安止的人,暗处跟着大皇子以防万一,他亲眼看见大皇子被奶娘亲手推进水里,奶娘投水自尽,婢女确实想救人,无奈不会水被淹死了。
皇后抱着受惊过度的大皇子哭,“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信谁了,奶娘是我当初挑选了半年才定下的人,十年来从无亏待,没想到竟对我儿下此毒手。”
“七姑就当可怜可怜我们母子,救救我们吧。”
生死之间只有利益联盟才可信,如果说谁不会害大皇子,除了皇后,那就一定是安止和乐则柔,他们还要大皇子当傀儡皇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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