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门外隔壁吵翻了天,这边却陷入了一片死寂。
苗蓉蓉总觉得方才还咄咄逼人的老板娘突然安静下来,必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于是她走了过去探听起消息来:“李姨,这隔壁住的是个什么人啊?”
老板娘下意识哼了一声,神情疲惫地回答道:“她啊,一个迷信的,无亲无故的孤寡老人而已。”
“迷信?”顾舟山注意到了这个有点不同寻常的词,想起了前一日他捡到的那一堆黄符纸。
“对啊。”老板娘肯定了一声,像是回忆起什么来,“整个湖水村都迷信得很,周围的大小神婆和道士都被请了个遍,听说做了不少法事呢。隔壁崔老太更可以说是整个村子里最迷信的人,一直说是有鬼要害她,几十年没有出过村子一步。但其他人都死了,就她一个还活的好好的……”
她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天上,继续说道:“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来到这个村子的时间里,基本都是太太平平的。倒是之前来过几波客人,跟我反映过,似乎的确也遇到过几次麻烦,我都以为是恶作剧,没有理会。只是……”
“这么多客人都这么说过,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
老板娘将以往的事情串联了起来,一直以来都半信半疑的那个字在嘴边转了转,终于还是被外面的声响给打断了。
这是老板娘第一次听到隔壁的崔老太,如此恐惧和仇恨的嘶哑叫声。
顾舟山赶紧跑到门外,就见到隔壁那个紧紧关闭的房门已然打开,住在里面那个脾气不好还迷信的崔老太竟然走了出来,跟门外的周由扭打在了一起。
一旁的范昊看得着急,一直护在周由的身边。
但那个崔老太力气大得很,一点都看不出是个老人家,闭着眼睛乱打一通,连范昊一个成年男子都拉不住。
老板娘走出来一看,急忙上前拉架。
但崔老太不停,嘴里还念叨着:“张丹英!你终于来找我报仇了,你个千刀万剐的,来啊,来啊!”
周由则尖叫着躲在范昊的身后,但迫于自己的头发被崔老太抓住了无法离开而不住地尖叫:“把她拉走,把她拉走!”
几人赶紧上去帮忙,把崔老太拉开来。
这个崔老太还在老板娘的手上挣扎,闭着眼睛什么都没看,手脚却不停地在空中疯狂地挥舞,嘴里念着一些又快又晦涩的方言,好不容易被老板娘拖进了屋子,关上了门,把人暂时关在了里面。
就算隔着门,也能听见崔老太用方言念着“张丹英”三个字,仇恨的声音中夹杂了一点恐惧。
那个疯疯癫癫的崔老太折腾了许久,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精力,因为房门被老板娘从外面紧紧地扣住了,她没办法从里面出来闹事,又或者是终于折腾得累了,这才慢慢在门后安静下来。
周由在一旁又急又气,梳理了两下被抓得凌乱的头发,嘴里嚷嚷着要离开这里。
老板娘一急,一把拉住了一直在一边看戏的顾舟山:“你们别急,别走,那个老太太就是个疯子,我之后就跟村长商量让她去别的地方,绝对不在你们面前出现了!哎呀,村子里景色还有很多的,不要急!那水缸我也不要你们赔的,你们再多玩两天!”
边上这个后生,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很乖巧的那种。
抓他,准没错!
顾舟山这才是飞来横祸,真的想大声告诉这位阿姨,你真的抓错人了!我跟他们俩根本不是一伙的,抓我也没用啊!
还是苗蓉蓉站了出来,跟老板娘说道:“我们正想跟你说呢,我们过来的那条路不是有座桥吗,我们刚才从那儿回来。河水不知怎么涨潮了,把桥都冲垮了。还有别的路离开这里吗?”
一听这话,老板娘先是笑了起来:“哎呀涨潮了,那你们在这里多待两天,管吃管住,放心!”
说了两句,她才反应过来不对,笑开花的脸又迅速皱在了一起:“什么,涨潮了?桥都被冲垮了?这……不应该啊,现在也不是涨潮的时间啊?”
老板娘想了一下,先把所有人都推到了旅舍里头:“你们现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去找村长问问情况!”
便一溜烟跑远了,追都追不上。
周由红着眼睛,气愤地在屋子里踩来踩去,但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她甩了甩没法梳理而仍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看着隔壁院子的眼里透着一丝怨毒。
一旁的范昊也直呼倒霉,拖着行李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张丹英……”顾舟山凑近了苗蓉蓉,小声问道,“我记得那个崔老太一直念叨这个名字,这是谁啊?”
“你说什么?”声音在顾舟山的身后响起。
顾舟山一回头,就看到几乎杵在他脸上的周由放大的有些泛着青白的脸,一双瞪大的眼睛里布满了扭曲而密集的红血丝。
顾舟山扶着桌子,稍微往后退了两步,然而周由又跟着靠近过来,惨白的脸杵在近处,眼睛紧紧盯着顾舟山。
他突然注意到,就算靠得这么近,他也几乎感觉不到周由呼吸出来的气体,就好像……
好像周由是个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人一样。
顾舟山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两颗尖尖的蛇牙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伸长出来。
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往面前的不明生物上咬一口的冲动,小声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张……丹英。那个崔老太念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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