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去欺负一个小王子呢?
可是现在,几乎所有boss都喜欢的小王子却在第一次工作中,被一干玩家整到自闭了。
除了江羡鱼,眼前的白大褂没有一个人认识。
“这谁?”
“npc?”
“打牌也能触发剧情点?”
一片骚动中,江羡鱼总算回过神来。
张大夫带着状如鸟嘴的面具[i],海藻一样的头发被随意绺到脑后扎成一个小揪。他生得又瘦又高,从头到脚都被包裹在洗到发黄的白色亚麻大褂里。
往常江羡鱼总会对这幅猎奇装扮吐糟一番,但今天他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手里。
张大夫左手提着两个绿油油的啤酒瓶,右手举着一个强光手电筒。
强光手电筒和啤酒瓶,都是绝对不能出现在乌兹古堡里的玩意儿。
江羡鱼没有想到,张大夫会带着这一身格格不入的行头晃悠到玩家的面前。
所有恐怖boss和npc在上岗的第一天都会被告知:
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违者将遭到抹杀。
老友的神经一贯大条,江羡鱼认命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虽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放肆。”他站起来,对着所有玩家介绍:“这位是我多年的友人。”
一贯八风不动的伏大佬撩起眼皮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怪医生。
……
短暂地忽悠完玩家,江羡鱼带着张大夫来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张大夫脱下笨重的鸟面具,干了一口奶茶,目光中带着怀疑人生的沧桑。
入侵者不见踪影,一群玩家围在一起斗地主,而他的老友毫发无伤躲在墙角画圈圈。
这场面,百思不得其解。
江羡鱼有几斤几两轮回境全体员工都一清二楚,不费吹灰之力干掉入侵者的可能性几近于无,而玩家之间禁止自相残杀,更不可能去帮着恐怖boss打队友。
毕竟在玩家眼里,他们这些员工才是该千刀万剐的坏人。
“小咸鱼。”张大夫又喝了一口奶茶,琢磨着开口,“你没遇到生命危险吧?”
江羡鱼摇头。
张大夫:“那入侵者呢?”
江羡鱼:“没看见,不知道。”
啥?
张大夫手一抖,半瓶奶茶洒到了地上。
在知道江羡鱼的副本进了入侵者之后,总部就已经打算放弃江羡鱼这号员工。
若不是轮回境许多员工据理力争,以集体罢工作威胁,总部都不会派人手过来。
结果,现在……
入侵者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江羡鱼仔仔细细把地上的奶茶渍擦干净,从零食柜中拿出了私藏的薯片、牛奶、白糖和红豆罐头,又端来了一口特质的小锅。
张大夫酒瓶里的奶茶被导入了小奶锅里,江羡鱼又在其中加了些牛奶。
炉火烧起来,锅中的奶茶“咕嘟咕嘟”地冒泡。完全沸腾后,江羡鱼把锅中的奶茶分成了两份,一份加入了大量的白糖和红豆,一份重新放入了红茶包。
加料的甜奶茶给自己,不放糖的给张大夫。
对于每一个身边人的爱好,江羡鱼一贯记得很清楚。
一口奶茶入肚,张大夫发出了一口满足的喟叹,随后又问:“总部增员要今晚才能到,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苟着呗。”
江羡鱼小口地抿着奶茶。刚煮好的奶茶有些烫,他又吹了几下。
张大夫忍不住把奶茶从江羡鱼手中抢过放回了桌上。他一直不能理解老友为什么喜欢吃这种又甜又腻的玩意儿,不仅降低了恐怖boss的逼格,还对牙齿不好。江羡鱼这些年已经因为牙疼上他医院好几次了。
“小咸鱼,正紧点,谈正事儿呢。”
“来前我调查了一下,入侵者貌似就在玩家之间。”
掺和入侵者的事儿多半容易把小命搭进去,自家老友能够过来,说不感动是假的。江羡鱼拍了拍老友的肩,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
“张阙德你放心。”江羡鱼一边说着一边拆了一包薯片。
“在增员来前,我一定能熬死入侵者。”
张阙德:???
……
恐怖boss一走,玩家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一直这样玩下去怪无聊的。”李长风靠在椅背上,随意地把最后一张牌打出。
“我们来点彩头怎么样?”。李长风看向伏湛。
黑衣男子的手中还有一大堆的牌。他坐在高脚凳上,双腿交叠在一起,眼眸沉默地敛着。
他在看牌。
没有收到任何回应的李长风感受到了一丝冒犯,但他仍是挂着笑脸,耐着性子:“不需要付出什么,输的人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
这下子黑衣男子终于有了反应。
伏湛缓缓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长风。他的瞳仁是黑沉沉的颜色,人工玻璃似的反着光。那双眼睛映出他此刻的模样,很清晰,瘆人的清晰。
有那么一瞬,李长风感觉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汗液似的从他身体的每一个孔隙间渗出来。他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笑,毕竟一个纵经历过各大恐怖副本的资深者怎么会惧怕区区一个新人。
许久,他听见新人开口:“问吧!”
“你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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