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俞宴和周夕歌都看了过来,平弈秋扬了扬下巴,傲娇道:“才不。”
郑祝司笑道:“不是不紧张吗?”
“这叫关心!”平弈秋强调。
郑祝司笑了声,不跟他纠结,转眼看别的去了。
任务大厅里来去的人流往往接连不断,总是有人来,也每每有人走。
一层的空间舱闭合了大半,下一轮的初级空间打开,又一批人躺了进去。
曾经有人评价空间舱说,任务过了,它充其量只是个制造噩梦的机器;任务没过,那它就是你死后安息的水晶棺。
钟如季未曾把它当成噩梦机器,“水晶棺”一说倒是真的体验过,不过他是看着别人躺在里面。
他碰不到、无法触摸,只能亲眼看着挚友在舱体里消失,连一粒尘灰都没留下,像从来没存在过。
世界机制抹杀一个人实在是太轻易了。
钟如季从舱体里出来,往右一步便看见了安静倚着的舒时。
舱体闭合后只能从里打开,他原地等着,眼睛也不动一下。
破空作用于空间,作用于每个任务者,大家一同从粉碎的空间里脱身,醒来的时间也相差无几。
舒时有点迟钝,第一时间不是睁开眼,而是等记忆回笼。
不出几秒,他想起了所有。
钟如季看见空间舱里的人眼睫颤了下,却没睁眼。
舒时轻轻蜷了下手指,抬手推门的那一刻才睁开眼睛。
他看着钟如季,很快就抿抿嘴巴笑起来,若无其事地说:“我输了。原来老天也不愿意我去啊。”
从语气来听,挺无所谓的。仿佛他经历的不是准备许久的高级在一夕之间功亏一篑,而是走路时被小石子绊得踉跄了一下,身形晃了晃,转头就能忘。
小事,犯不着耿耿于怀。
钟如季很轻地抿了下唇,他敞开拥抱,声音低且温柔:“要抱一下吗?”
舒时忽然觉得鼻尖在泛酸,他扯开一个笑容,几乎是扑进了钟如季怀里。
他抱着钟如季,带点鼻音道:“要抱。”
他们胸膛贴在一起,紧密的拥抱使得心口沉甸甸的,里面盛了许多不可名状还无处宣泄的东西。
钟如季收收臂膀,腾出手揉了揉舒时的黑发,什么也没说。
于是二层在这刹那变得很安静。
“对不起。”舒时吸了下鼻子,用脸蹭蹭他肩膀,声音又小又闷,“我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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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沉沦任务结束,三十五人存活,零人死亡。”
通报响在整个大厅内,报愣了一群人。
还在厅里等候空舱的人竖起耳朵,听着下面要报的话。
“因钟如季使用生存道具,故‘边缘沉沦’彻底粉碎,不再开放。”
二层的四人也都愣了。
周夕歌:“……?”
郑祝司:“???”
平弈秋:“谁?它报的谁用了道具??”
俞宴皱了下眉,立即转身要去室内。
“先别去!”周夕歌冲了几步将俞宴拖回来,把他摁着,“别去,就在这儿等他们出来。”
平弈秋也想进去看看,身体却听了周夕歌的。
郑祝司微微抿着唇,面色不再轻松。
破空效用逆天,唯一不好的就是使用过后会被通报。连名带姓,用一次通报一次。
这听起来似乎无伤大雅,可若没有这个通报,邓铭之流绝不可能找出拥有破空的任务者。
破空原是救命的东西,却在一定条件下成为了催命符。
破空共有三次使用限度,钟如季先前用过两回,今天这次是最后一回。
卢黔候在一层偏僻的位置,恰好处于二层视野盲区,面前的几个空间舱里坐起了人,他忙不迭搭了把手。
扶完后,他忍不住对五官温和却看不出情绪的人说:“邢哥,好巧啊,钟如季用了破空。”
邢案不知喜怒地笑了声,说:“我害他的。”
卢黔一愣。
邢案又笑着说:“我故意的。”
吐词咬字没有咄咄逼人的意味,甚至还有些轻描淡写。但这些话落在卢黔耳中,相当于迎头一棒,将他整个人都打蒙了。
邢案如往常般笑着,这种表情好似已经固定成了一个面具,严丝合缝地盖住他的面容,别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模样。
但他此时亲手将面具摘下,把最真实、阴暗的一面呈现在他人面前。
秦蔚跨出空间舱,第一眼注意到距她不远的邢案,还有那个天天围着邢案转的傻白甜。
她不自觉摸了摸脖颈,血管被割破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这儿。钟如季不好惹,邢案更是个疯子,被坑的账不好明算。
一层休息处,李皓在自动贩卖机里点了瓶酸奶,棒球帽的帽檐压下,让人只能看见他下半张脸。
罗罹仰头灌了口咖啡,抿掉苦味说:“钟如季用破空了。”
李皓拧开瓶盖,含糊地应了个“嗯”。
罗罹往别处扫了眼,又说:“一区的也进了这次任务,人很多,包括邢案。”
“嗯,我知道。”李皓还是禁不住往上面看了眼。
他看见二区那几个出名的人全在外面等着,因为隔得不远,他还能看见那些人面上的担忧。
罗罹也随着他的视线瞥了瞥,说:“其实这样对他来说,挺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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