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趁着几方各怀心思,飞跳直下,冲到陆折面前,伸出虚无之手掐住他的脖颈。
花蛇往前一步,连菀不动声色地拦住她。
陆折瞬时感到呼吸困难,虽然看不到女鬼的手,她的力气却比之前唢呐里的鬼祟还大。
女鬼激动狂笑,满脸的得逞嚣张。
风姨意味深长地盯着连菀,见她纹丝不动,呵笑道:“妙莲崖的好心人准备改正归邪了吗?”
陆折的喉间发出咯咯咯的声响,就在气息俱灭之时,他倏地伸出手,狠狠抓住女鬼的脖颈,黑气瞬时在他的手上缭绕,女鬼气急败坏,没见过这么强硬反抗的凡人。
连菀眸光一闪,这鬼气顺着陆折的胳膊蹿到他的脖颈,而后下坠至他的胸口……然后在这里停止了,像是被什么堵着似的。
女鬼咦了一声,还没等她咦明白,黑雾倒流,眨眼间从陆折身上撤离最后反噬进女鬼的身体。
女鬼狠厉尖叫一声,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雾气蒙蒙中,连菀看着陆折,而陆折也抬眼看着她。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风姨的眸光在两个人身上逡巡了一遍后,停留在陆折身上。
这家伙在妙莲崖时将她的风犬吓跪,在三清观后的清月山古墓里及时接住芙蕖搞不定的阴气石碑,今天又莫名其妙将这女鬼给反噬了……
有意思有意思!
她冷笑两声倏地转身踏着湖泊浪花消失在雾气之中。
下山时,陆折追上连菀。
连菀的脸被白伞遮了半边,只露出漂亮的唇边。
“你知道我刚才在后面跟着你。”
知道,却没有阻止。明明救过他很多次,这次却把他甩在女鬼面前。
连菀唇角勾起,往前一步,弯弯眉眼露出来。
她的眸光像是一把羽毛轻轻抚在陆折的肌肤上,又舒服又痒。
“陆折,你到底是谁?”
陆折一愣,这是祖婆婆第一次念他的名字。
他的窘迫,他的困苦,他的迷茫,在她面前毫无顾忌的展露。
她终于不再是叫唉、你或是陆施主。
她问他是谁?难道她不知道吗?
“那你呢?你又是谁?”陆折问。
妙莲崖的女道士,芙蕖嘴里不可高攀的祖婆婆,亦或还有他不知道的其他身份。
连菀眸光幽幽,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进车。
“你叫什么名字?”陆折不甘心地追问。
连菀回头看着他,轻笑一声。
“不是告诉过你吗?”
“我姓祖,叫祖婆婆!”
陆折沉着脸,那样子仿佛在说都到这个时候你还骗我!
连菀:“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说过。好好找个女孩子结婚生子。”
陆折目光幽深,连菀轻轻叹了口气,敲了敲前面。
车像一条鲨鱼游入了车流中。
这次陆折彻底生了场病。之前在清月山古墓里,他被老鬼黑雾缠绕,喝了芙蕖的莲露才没什么事,可这次他受了女鬼的鬼气,又加上那天在连菀走了之后,他在雨里站了很久,受了寒气,咳嗽发烧齐上阵。
乐器行那边也请了假,老板要来看他,被他拒绝。
他窝在家里,像是被谁抽去了精气神。
三个崽崽心疼地要死,趁着粑粑昏睡的时候一起合力用冷毛巾敷他的额头。
冷毛巾效果不明显,粑粑的嘴唇都被烧得蜕皮了。
红心崽也像是生病似的,窝在粑粑的手心里,难受地耷拉着脑袋。
卷毛崽着急地要命,去房间里扒拉看还有药没有。
妹妹崽坐在茶几上,表情严肃地看着粑粑。
粑粑那天湿漉漉地从外面回来当天晚上就发烧说胡话。粑粑看起来不光身体不舒服,心情也很不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卷毛崽推着比他大几倍的药箱出来,让妹妹看有没有合适的药。
妹妹崽飞过去,药箱里只有零星几颗胃药,感冒药退烧药之前粑粑都吃完了。
恨只恨,他们现在还太小不能出去给粑粑买药。
忽然不知道粑粑梦到了什么,鼻腔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妹妹崽转身飞过去,轻轻落在粑粑的头发上。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试图让他好受一点。
她表情仍然严肃,可眼圈越来越红,最后鼻头一酸,从眼眶里吧嗒吧嗒掉下好几颗眼泪。
卷毛崽叹气,妹妹平时正经严肃,从不惊慌,这次是真的急了。
妹妹崽泪眼朦胧中看见自己的眼泪咕咕噜噜滚到粑粑的唇边……她赶紧飞过去试图用手擦掉。
粑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妹妹崽越哭越伤心,眼泪哗哗地流,全落在陆折的唇边,她擦都来不及。
卷毛崽赶紧飞过去把妹妹拎走,放到鹿角葵盆里,省得等会眼泪都把粑粑给淹了。
卷毛崽飞过去拽出一张纸巾,准备递给妹妹崽,结果手一松,纸巾飘飘洒洒飞下来,直接把妹妹崽给盖了严严实实。
妹妹崽索性藏在纸巾里继续哭,泪水啪嗒啪嗒落在鹿角葵状似鹿角的叶子上……卷毛崽不过是转脸看了眼粑粑,再回头发现鹿角葵的叶子从梅花鹿的角直接长成了驯鹿的大角。
卷毛崽赶紧飞过去,掀开纸巾帐篷,“妹,你快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