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讲解,哈维的授课更像是讲述一段或若干个故事,将几段宏大的历史事件娓娓道来。
薇薇撑着脑袋,本以为自己会出神发呆,却没想过哪些状似枯燥的人与事,在哈维的口中那么鲜活,又旁征博引,联系到各个国家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偶尔,哈维也会和她交流,询问她的理解和看法,薇薇对历史向来都是死记硬背的,第一次尝试着开动脑筋展开讨论,然后对自己的政治思辨感到绝望。
对此,哈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是你会有的想法。”
躺到床上,薇薇瞥向哈维,哈维顿时有所感应,回复她,
“等你睡着,我就走。”
薇薇这才闭上眼。这几天薇薇不是没想过找哈维,几次命令下去了,又把希娅叫回来。
他竟然宣称那是在调情。
开什么玩笑,堂堂西利埃克斯家族、尊贵的伯爵女儿在和奴隶调情?
何况薇薇从出生起,就背负了与其他种姓的贵族联姻的婚约,怎么可能做出与其他异性调情的事?
但哈维说的似乎是正确的。当薇薇与哈维体温交融,交换眼神,那种触电般的感觉尽管薇薇没概念,但如果用“调情”来形容,确实……不能说不贴切。
薇薇顿时脸颊染上酡红,把被子蒙到头上,胡思乱想。
她回味……回忆起当时湿热的触感、气味,还有哈维的眼神,每一样都让人上瘾、心绪不宁。如果这代表调情的话,就要被迫停止了。
等等,被迫是什么意思?
说得就好像……好像她不乐意就此结束似的。
想着想着,她渐渐困了,随着被子从头顶的滑落,呼吸变得悠长平稳。
隔了许久,坐在书桌旁的哈维做完了时间线整理,平摊在桌上,把几本散落的书收拾好,整齐摞了起来。
他走到床边,摸了摸薇薇的额顶,柔软的胎发挠得他手心发热,心底陷下一块。
认清了心意后,哈维没再阻止心底的冲动,他俯下身,浅浅吻向她的额头。
“晚安,做个好梦。”
薇薇起床,洗脸刷牙、换衣吃饭,直到见了许久不见的亚撒,脑子还有些蒙。
“没睡好?”
“背了书而已,没什么。”
薇薇没心思多说些什么,见到翘首以盼的未婚夫后,反倒感觉心里平静得毫无涟漪,连见到在意的对象时,一直想纠正的习惯性结巴都治好了。
亚撒带了朋友道格拉斯前来拜访,似乎是最近认识的新晋子爵,想拓展社交面。道格拉斯表示想先参观,于是他们便简略地参观一趟,由希娅负责介绍和领路。
薇薇注意道格拉斯的表情十分复杂,又像是见到了过于宏伟的建筑、华丽的装修所展现出来的激动,又像是惭愧自己府邸远不及别人的痛苦。
也不至于羡慕嫉妒到眼睛都红了吧……真是个奇怪的人。
之后,薇薇和亚撒,两个人就像是为了完成既定的工作一样,一个坐到了窗边,一个拿起了画笔。
开始今天的任务——画完画作。
薇薇摊开上个月那幅画,自从借用哈维的身体画完后,就再也没打开过。
一打开,她几乎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形,而眼前面对的又是亚撒,强烈的违和感扑面而来。
她努力给自己催眠,这是亚撒这是亚撒……但当目光转移到画作上时,她敏锐地感到每个衣服上的褶皱都属于哈维。
其实两个人身材相差并不大,都修长优雅,不过哈维的肌肉似乎更明显一些,尤其是穿上修身的上衣时。
所谓美的事物都是相近的,如果是以前,她并没有感到有那么大的区别,区别大到就,即便她闭着眼睛摸画布,仅靠手上的触感,都认得出那是……哈维。薇薇忽地感到一阵不适,甚至难以下笔。
但气氛都烘到这儿了,总不能让亚撒白跑一趟。薇薇捏住了笔杆,强迫自己为眼前这人挥动起来,覆盖掉画布上哈维的痕迹。
说起来,亲吻额头代表的含义是……
有点像小时候父亲的晚安吻,他是把自己当小孩看吗?所以区区奴隶为什么要乱亲主人啊!经过允许了吗,真是胆大包天!
连见未婚夫都静不下心,都是不长眼的奴隶害的!
→画着亚撒的薇薇依旧满脑子某奴。
道格拉斯跪了下来,满眼通红:“殿下!是属下来迟,才让您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看到自己仁慈的殿下屈尊扶他起来,更是心怀愧疚,这些年来,殿下杳无音讯,他还以为已经……
殿下托人留的暗号真是太有用了!不愧是我们殿下!
“阿博尔特、路易斯和布朗怎么样了?”殿下开门见山地问。
“路易斯和布朗都和我联系上了,阿博尔特重伤久不见好,最后他……没挺过去。”
殿下沉默了会儿,但他并没有囿于悲痛太久,而是简单询问了剩下的人马和亲信,做了些部署。
等殿下一一说完,道格拉斯终于忍不住关心起殿下的近况,问道:“那残暴的女人没对殿下做什么吧?”
殿下皱了皱眉,望了他一眼:“没有。”
殿下皱眉了!是属下的错,让殿下回想起被那个女人虐待、饱受凌辱的经历!但殿下却隐瞒了一切,不想让他过于担心!
浓浓的愧疚在道格拉斯心中发酵,他握紧拳头:“属下明白了。等一切准备就绪,接回殿下,属下一定将毒妇……”道格拉斯补了个斩首的动作。
殿下目光渐冷,凌厉的眼刀刮到道格拉斯身上。道格拉斯打了个寒噤,听见殿下的冷哼声,
“先做好你分内的事,不要自作主张。”
难道殿下还有别的安排?
也是,既然毒妇羞辱了殿下,怎么能轻易让她死呢?一定要对她用刑,把所受的屈辱百倍奉还!
是他格局小了。道格拉斯很惭愧,重重点头,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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