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丰羽干笑了一下,应声:“小人一定秉公彻查,还请国师大人放心。”
祁子臻应了个若有似无的鼻音,这次没再继续吓唬他,抬手端起茶壶重新倒上一杯茶,把原先露出的锋芒收回。
他轻抿一口茶水,吓唬完人后总算给出颗甜枣来:“尚书大人也放心,不论背后有何其他势力想迫害,陛下都会优先考虑对朝廷有用之人,保其身家性命。
“我想,尚书大人这么优秀,必然也是这一类人当中的一员罢?”
对于这个问题朱丰羽也不敢给出否定的回答,唯唯诺诺地笑着应了声。
祁子臻也终于不再为难他,该敲打提醒的都说完了,又过了会儿便找了理由放人回去。
朱丰羽恭顺地从小厢房里退出去,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冷汗。
虽说那位国师看着也不过是个少年,可他冰冷的眼神与杀伐果断的气势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的狠心,在朝堂中安逸着浑水摸鱼了二十余年的朱丰羽难得地感受到了危险——比观王给他的感觉更危险。
观王的谋逆之心在他看来足够明显,而且毕竟共事相处了二十多年,以他平日里察言观色的本领,基本上已经把观王的性子莫得差不多了。
可是这个叫祁子臻的不一样,他哪怕是在私下里都太擅长伪装自己的情绪了。
朱丰羽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还是打算继续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就目前看来,祁子臻与宋平应当是对立的两方,他可以看着到时候究竟哪一方更为强势。
他在心里把算盘打得噼啪响,结果刚走出集仙楼没多会儿就见到自家下人匆匆忙忙跑过来,好似很着急的样子。
朱丰羽直觉应当是出什么事了,拉着他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之后才问。
那下人跑得气喘吁吁,大大地呼了几口气才慌忙地压低声音说:“大事不好了,府中的账本、账本被人窃走了!”
“什么!?”朱丰羽瞪大了眼睛,马上又被下人提醒要小声些。
那下人四处看了眼后将一张纸条拿出来,放到朱丰羽手中小声说:“这是窃走账本那人留下来的。”
朱丰羽闻言,当即打开纸条,就见上边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句话——
“听说大人家账本挺有意思的,我暂时借用一下,改日还你~”
落款是三片竹叶样式的小图案。
这个图案朱丰羽认得,是专属于江湖人士的标志。
而据他所知,国师塔与江湖人士之间就多少有些关联。
朱丰羽捏着纸条的一角,半会儿后才终于沉着脸吩咐:“这件事情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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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集仙楼小厢房内,朱丰羽刚走没多久守卫就从窗户跳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账本似的东西。
他把那东西放到祁子臻面前后就大大咧咧地拉了把椅子坐下,笑嘻嘻地说:“你要的账本我拿来了,而且我还在他们府中发现了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自从入住国师塔以来,祁子臻与守卫之间的关系变得比以前更亲近些,平日里守卫也和对宁清卫那般从来就懒得恪守规矩,还时不时地会把祁子臻当小孩逗。
虽说在他看来,祁子臻确实还是个小孩。
祁子臻听出了他的意思,把被冷落了大半晌的菜谱丢到他面前去,高贵冷艳地说:“想吃什么自己随便点吧,趁着我现在压岁钱还挺多的。”
守卫嘿嘿一笑:“还是小臻好,要换前国师这会儿只会让我爱说说不说滚。”
听着守卫的描述,祁子臻都能想象得到宁清卫说这话时的神态,是他本人的会说的话没错了。
毕竟宁清卫没有自己的小金库,逢年过节还要有支出,平日里看着仙风道骨不沾染世俗,其实都是为了省钱。
正好祁子臻这会儿也饿了,等守卫看完后自己也顺便多加了个菜,一边悠闲等上菜一边双手托腮盯着守卫。
守卫也不继续卖关子,翘着二郎腿说:“我在借他们家账本时,不小心惊动了他们府中的侍卫,据我观察那些侍卫应当是他偷偷养的死士。”
此前凌朝有过想谋朝篡位的大臣养死士来规避被发现风险,自那之后凌朝律法就多出项规定,不管是什么官职的人都不得在家中擅养死士,一经发现都以意图谋反为由判处重刑。
平日里最为贪生怕死的朱丰羽又为何会敢在家中饲养死士?
祁子臻不稍多想便能明白其间的因由。
观王不是什么见识短浅的人,他肯定也知道像朱丰羽这样的墙头草最容易背叛他,那么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一个可以牵制住他的把柄。
祁子臻选择了拿他家的账本来翻翻,观王恐怕就是直接让他在家中养了批死士。
如果祁子臻想真正策反并利用朱丰羽的话,还得把他府中的死士给想办法解决掉,成为唯一握有他把柄的人。
他一手拨弄起早已空荡了的茶杯,脑海中逐渐有了想法。
而恰在这时,小二陆陆续续把他们点的菜端上来了,他便重新收起思绪,先专注地把晚膳给吃完。
吃饱喝足又吓唬过人后的祁子臻心情舒畅,一开心了就忍不住想去皇宫里找人,和守卫说了一声之后就在回去的路上往皇宫暗道的方向绕。
这会儿天色还没暗下,祁子臻谨慎地避开皇宫侍卫后就轻车熟路绕去了御书房,果然看见了在御书房门口值守的崔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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