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一个干净的瓷杯,随口问:“殿下是从何处买来这些酒的?”
“是一名今日被我们救下的百姓。”宋尧旭笑了下,从祁子臻手中接过酒杯,“他们家酿的酒在充平郡很有名气,地窖中存有的酒也足够多,我便买下了他们家大半的酒。”
今日被从战场上救下来的百姓有百来号人,宋尧旭在战役结束的第一时间就到安置百姓的地方去看望了他们的情况,顺便问及了这些相关事情。
除了酒水之外,此次庆功宴中的菜品大多也是花钱找充平郡的百姓来做的,还有各种整理空间安置大军的杂事同样如此,算作对充平郡百姓的简单安抚。
充平郡的百姓早闻太子殿下仁义之名,而且因为地处偏远,对于一些太子在政事中的事情了解不多,经过今日之战后先入为主地认定太子必定是一名优秀合格的储君,态度简直不能更好。
也算是初步获得了一些威望。
祁子臻乐见其成,走到桌前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以茶代酒向宋尧旭致意:“这杯就当我敬殿下。”
宋尧旭笑着抬手,和他轻轻碰了下杯。
两人也没在房间里干站着,碰过杯后便直接坐到桌子前边聊边喝。
没多会儿宋尧旭就有些不胜酒力,眸底神色变得涣散,脸颊红通通一片。
“唔……好晕。”他单手托额,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已是醉意上头。
祁子臻看着他手边还没倒出多少来的酒,哑然一笑。
看起来纯良的太子殿下酒量是真的不太好。
他起身将酒坛子重新盖上免得浪费了这坛好酒,接着又转而要扶宋尧旭去休息。
虽然很好奇宁清卫口中那个“可怕得像是变了一个人”具体是什么样子,但他也不希望宋尧旭太难受。
不过等他回过头去看时,宋尧旭已经趴在桌子上休息了。
祁子臻的眸间掠过几分浅笑。
醉了倒头就睡,看着还挺安分的,不似会有多可怕的样子。
仲秋的夜晚这般趴着睡容易着凉,以祁子臻的身板定然没办法把宋尧旭给抱到床榻上去。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想要把宋尧旭叫醒带到床上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趴伏在桌上的宋尧旭似有警觉,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
祁子臻被宋尧旭的动作下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白光忽闪,一袭浓烈的酒气裹着冷风倏地袭向他——
是宋尧旭手中的匕首!
祁子臻心底一惊,立马弯腰避开,旋即一个下腰后空翻,跳出宋尧旭的攻击范围。
然而宋尧旭的反应更快,手持匕首一个闪身再次向祁子臻发动进攻!
慌乱之下祁子臻来不及多想,又怕伤到宋尧旭,侧身再度躲开他的攻势,几个回合下来都处于防守的姿态。
暖黄的烛光摇曳在房间之中,祁子臻不经意间瞥到宋尧旭的神色,却见他面容冷峻,眸底似是结了霜般冰冷。一招一式之间更是夹杂着强烈的杀意。
他是动了真格的想杀自己。
可是为什么宋尧旭他娘的会随身带有一把匕首???
在不断刺向命门的刀尖下抵挡了这么久,绕是淡然如祁子臻这时候都忍不住要暴躁地爆一句粗口。
温温柔柔的太子醉酒后为什么这么凶!!!
明明平日里论近战的话宋尧旭根本就打不过他!
……等等。
祁子臻在这一瞬间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宋尧旭却没给他思考的时间,抓住他愣神的机会蓦地持刀而来!
躲避不及的祁子臻被他径直压到墙上,冰凉的刀刃抵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只需再稍微动一下便能割破细嫩的皮肤。
他被宋尧旭圈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内,浓烈的酒气占据了周围的全部气味。他的手腕也被紧紧握住,攥得生疼。
祁子臻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宋尧旭,却只能在他乌黑的眸子里看到冷漠。
陌生而强大的气势压在他身上,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平日里宋尧旭会有的气场。
“阿谨……”
祁子臻试着轻唤一声,结果宋尧旭眸间徒增更多狠厉。
他反握着匕首的手腕微微用力,顷刻间便在祁子臻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红,刻意压低的嗓音冷漠而疏离:“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刺客,胆敢直呼孤的名讳?”
祁子臻吃痛地皱起眉,眸间泛起一阵生理性的雾气,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宁清卫那句评价的意思。
酒后不认人就算了,特么的逮到人二话不说就当刺客下杀招,换了谁谁他娘的顶得住。
未免不清醒的宋尧旭做出一些让他自己都后悔的事情,祁子臻决定暂时妥协,换回平日的称呼,忍着痛吃力地说:“殿下,我……不是……刺客。”
宋尧旭保持着极强的警惕性,双眼微眯:“那你缘何鬼鬼祟祟出现在孤的寝殿中?”
“我只是见殿下伏桌而眠,担忧殿下着凉。”祁子臻尽可能平稳自己的语气,又接着说,“我浑身上下一件武器都没有,如何刺杀殿下?”
说话时他的声音有些虚,眼角还泛着浅浅的红意,单薄的身形被抵在墙上看着几乎不堪一击,确实不像是有威胁的样子。
宋尧旭又联想起此前他进攻时,眼前人似乎确实都没有回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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