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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博怔住了,他不知道,原来这么久远的事情,他都已经不记得了,父亲都记得一清二楚!
    第一次上冰就是父亲带他去的,本来是好玩,但是后面就不止是好玩了,那种飞一样的感觉,与在水里是完全不一样的体会;第一次学会跳跃,迟振中给买了全套的护具,但是没有买他想要的冰鞋和冰刀,因为他觉得儿子还是学游泳比较好。但是迟天一的天赋太惊人了,不过11岁而已,就五种三周齐全,他的教练说据他所知,全国练这个的孩子里,没哪个能像这样的。13在岁全青赛上完成了3A和4T,被征召入国青队,迟天一的辉煌,就此开始了。但是进入国家队,第一次离家,特别是离开父母远行。迟天一不知道的是,迟振中早在他去北京之前,已经去他的宿舍看过,还顺便把卫生做了!<
    br>  “……他死以后,我常常不相信,他怎么就敢去找一个不应该的人谈恋爱,敢跟我们扛到底,敢去死,却不敢活着!”迟振中擦了一把泪水:“今天看来,倒真不愧是我的儿子,有其父必有其子,儿子孬种,老子更窝囊!”
    然后是一阵凄楚而绝望的呜咽。
    天已经全黑了,鲍博还没回来,孟飞差点要急疯了,几乎要去报警。接到迟振中的电话,告诉他鲍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又差点高兴的疯掉。
    而此时的鲍博,正与迟振中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来来去去行色匆匆的人们。鲍博在擦眼泪,迟振中反而在安慰他:“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的,你有这样的成绩,老爷子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的。”
    “但是......没有......我......见到最后一面。”鲍博哭着说,低头的结果是,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两世的悲痛叠加在一起,心口仿佛有一只手在不断地揪着。
    “你爷爷不会怪你的,听我的话,别哭了,女孩子才这么掉眼泪呢,擦擦干净,嗯......全青赛第二,很不错的成绩......天一他当年......13岁......就全青赛第一了......14岁还是,然后就送出去比赛,一个一个往家里拿奖牌,都是金的,银牌铜牌都不多,往床上一放,金灿灿的一片......”
    “......大家......总是拿我跟他比.......”鲍博说这话的时候,是小心翼翼观察迟振中的表情的。当迟振中那句:“你比他懂事”说出口,他的嘴角立刻绽出一丝冷笑,然后又心酸地别过头去,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上放声大哭起来。
    是啊,他已经不是迟天一了,不再是迟振中的儿子,可以在他面前想哭就哭,无需顾忌所谓“男子汉”的破面子。这夹杂了负气、失望、酸楚、痛心、悲哀的哭声,在这车水马龙,万家灯火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凄凉。
    “怎么又哭了?才说你懂事呢,这么不经夸。”迟振中摸着他的脑袋,但怎么也止不住他的哭声,已经有路人好奇地望了过来,打量一番之后,又走开了。
    这是医院的门口,医院是什么地方?生命起点和终点,死亡与新生在这里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哭了大概十多分钟之后,鲍博才慢慢止住眼泪。迟振中则一直都在旁边好言相劝:“好了好了,乖,不哭了……这才像话嘛。你教练是他的师兄,当然最护着他,总是说他这好那好,就这样,两个人还是经常拌嘴吵架。他除了成绩好,其他方面都让人生气,去北京第一天
    就说要回来……因为见不到我和他妈妈。虽然我那个时候查出了胃炎,也不是什么大病,没有让孩子回来的道理啊。说白了,还是吃不得苦头,他妈妈太惯着他了……”
    说到这里,迟振中觉得自己言多有失,随即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爸妈对你真是掏心掏肺。他们做什么工作的?”
    “我爸是工程师,我妈把工作辞了,到北京来,在早点摊子上帮工,挣点菜钱。”
    “不容易啊,都为了你,你要争气。”
    鲍博斜了他一眼,然后扭过头来,心道:那还用你说。鲍文就是一劳碌命,天天起得比鸡早,干得比驴多,拿着还不如农民工的工资。以前叶梦琪没少为这个跟他吵架。
    迟振中又说了一大堆要努力不能辜负父母为你的付出之类的官样话,好在他没说太久,就忍不住伸手去按自己的腹部。
    “您怎么了?”
    “老毛病了。”
    鲍博看他因为胃痛而出的满头大汗,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说:“您的胃病真的挺严重的。”
    “几十年都习惯了,挨挨过去了。”
    “去看看吧。一定要按时吃饭,不能图省事的。”迟天一哪里是吃不得苦头要回来,分明是担心父亲!那时候,母亲在外地工作一时回不来,有他在家,迟振中自然不好让儿子陪他一起饥一顿饱一顿,一点咸菜可以吃一个星期。
    “几十年都混过来了,还差这一会儿?”
    “去看看吧!”鲍博已经站了起来,拉着他的胳膊,往医院里面走去。
    孟飞赶到医院的时候,急诊科大夫正在数落迟振中:“都什么时候了才来!你这病……家属呢?”
    迟振中黯然低头:“家里没人了。”父母全部去世,老婆刚死,真是没人了。
    倒是鲍博从医生停顿的话语中觉察出不妙,连忙上去:“他是我教练,算家属吧。”
    医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未成年吧?”这个责任太大了,你还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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