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之角不该叫荒芜之角,或许该叫恶鬼轮回所。”玩家苦笑。
他们这些玩家,全是被审判为‘有罪’的灵魂,怀着恶意直接或者间接杀死同类,才会来到这里。
而荒芜之角的存在,就是为了将他们废物利用(过副本,度恶鬼)。
这些都是之前的人一点点问出来的。这个真相若是曝光出来,只怕这个小小角落当场就要乱,所有普通玩家都会疯狂。
而荒芜之角定期要清除一批玩家,则是因为容量有限,需要地方容纳新人。
它究竟不是人,不知道人类的爱恨情仇,更不知道人类里的逼不得已。
诚然,玩家里的确是有罪该万死的杀人犯,但更多是被逼着反抗的人。谁知道即便逃过了法律的定罪,最后还是出现在这里。
“抱怨这些也没什么用,除非能加入荒芜之角的管理层,改变选择玩家的标准。但是,不可能的。”
这倒是,荒芜之角出现都多少年了,要是能成功早就成功了。
“并非全无可能。”小群里突然冒出这句话,大家一看,是陈深。
“怎么说?”
“小游戏里出现了一个和荒芜之角同等级,但是弱很多的系统。之前我们一直以为它被荒芜之角吞噬了。但是不久前,‘附灵’告诉我,荒芜之角因为到手的东西被人抢走而愤怒。”
十大都有自己的奇遇和外挂,陈深也有,现在就是她的外挂告诉她,有人抢走了荒芜之角的战利品。
最近的副本里,需要荒芜之角亲自出手的,就是小游戏这个副本了。
“黑兔子?”其他人立刻想到了小游戏最后的赢家,“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还有萨曼,虚拟游戏的出现增加了低端玩家的生存率,同样是在和荒芜之角作对。这对小情侣……还真是在荒芜之角的死穴上蹦迪。”
陈深坐在自己家里,手里拿着光屏,继续语音输入,转换成文字:“进十大的那个挑战机会,对他是危险,也是机遇。”
“阿嚏。”任逸飞紧了紧衣服,他正在外面,一边看着窗外的流光,一边吃着水果捞。
昨天他们在冰城吃了烤鱼,今天在木都吃本地特色水果捞。荒芜之角七个区,目前只有柯北所在的地下城,和据说十分混乱的废土他没有去过。
木都也是荒芜之角一个极具特色的地方,整个就是一棵大树,玩家们居住在树上,休闲、工作和娱乐也都在树上。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影响,本地从事生活职业的人特别多。他们都还保留着正常世界的很多习惯。看着来来往往的生活系玩家,偶尔会忘记这里是残酷的荒芜之角。
“这些人的身上,都背负着人命吗?”坐在南瓜盏一样的果实屋子里,他可以看见下面忙忙碌碌的人,他们在树干上行走、交谈。
“观月杀过人?”
这个问题让对面的萨曼一愣,他想到了年幼时候的事情。如果是其他人,他笑着就会将这个话题带过去,但既然是阿飞想知道,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准确地说,不能算杀人,至多是……见死不救。”萨曼喝着果汁发酵酒,稍稍回忆了过去的事情。
“作为一个没有接受过‘求助教育’的孩子,看到自己父亲倒地的第一时间被‘吓到’,耽误了几分钟,不是很正常吗?之后也有认真地跑出去叫人。只是可惜,没有救回来。”
对于荒芜之角把他定义为‘恶人’这件事,萨曼一直持怀疑态度。这世界上的人渣那么多,为什么要选择他这样一个奉公守法的公民?
那些利用口舌的群体性犯罪,那些占着年纪小的未成年犯罪,那些以情感为名的暴力,哪个不比他更‘恶’?
任逸飞相信了这个说法,因为他也是无辜受害者。他父亲选择跳楼和他能有什么关系?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荒芜之角的挑选标准有问题。”
任逸飞和其他所有掉进这里的玩家一样,很容易就得出这个结论,因为他们都不觉得自己有罪。
看着平静的任逸飞,萨曼突然有一种倾诉欲。
他不愿意告诉别人他的名字,不愿意说自己的过去,别人对他的所有认识就是萨曼刻意让他们知道的。
但是对象是阿飞的话,他想将真实的自己展示给他。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离开了,那个男人似乎将自己的失败全部怪罪在家庭上。所以,还没有学会说话,我就已经学会了看人的脸色。”
他面容平静,仿佛第三方讲故事:“只需要一秒,不,一秒都不用,我就能判断那个男人此刻的心情,以及我今天会不会挨揍。”
这实在是一个很无聊的故事,说给别人听都觉得俗套,家暴而已,放在法院都不会判离。
法官想要自己的仕途平顺,其他人希望离婚率不要涨,父母长辈要面子,谁会在乎那个连出门都恐惧的受害者,以及角落里扭曲生长的孩子?
只要不死,就不算什么事儿。
萨曼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也就童年那点往事可以拿出来供人谈论,或许还能赢来两滴眼泪。
只是他从未拿着过去赚同情,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只除了现在……
“阿飞,可以抱抱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