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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页
    藐视生命,目无王法,让人不寒而栗。
    “不然人家能是影帝?可惜了,就是长得太好看,总耽误演戏。”
    “可不就耽误?任老师这几年长开了,越发不像个老实忠厚的主角,接戏也只好接一些变态、神经病和杀人犯的第二男主。”
    “真可惜。”
    那一边,任逸飞已经裹着毯子坐进保姆车,他小心避着,以免蹭掉身上的妆——他太白了,所以上了一层暗色底妆。
    “我补个眠,导演一会儿要补拍几个镜头,到时候叫我。”任逸飞忍着困顿躺下,侧身关了灯。
    “您放心睡吧,回头有事儿我叫您。”
    “嗯,辛苦了。”
    助理把门一关,车厢就形成一个小小的充满了安全感的私密空间,从身下的褥子到嗅到的气味,都是他熟悉的。
    但凡行程满的艺人,都有一手随时随地入睡的绝技,任逸飞一沾床就睡了。
    他卷成一团,毯子外只露出一张疲倦的脸和一只画了疤痕妆的手。
    手腕上有一根特别的红绳,没有影子,还在黑暗中发出微光。
    “阿飞你醒啦?不再睡会儿?”
    平静的梦境落下一道惊雷,任逸飞一个打挺坐起,下一秒身子一歪直接从睡觉的地方滚下,重重砸落。
    手指触碰到带着沙砾的泥土,皮肤感受到风,还有尾椎骨的痛感,这一切让他蒙了圈。
    谁叫我?
    什么情况?
    眼前有光亮闪烁,空气里飘着淡淡香烛燃烧过的气味,环境悄无声息的突变让他忆起不太愿意回想的一些画面。
    任逸飞晃了晃脑袋,突然,他的手摸到一个东西,硬而平滑,像是什么名片。
    来不及细想,一片阴影投在他身上,他抬起头。
    是个年轻人,背着光也看不清模样,大概二十多岁,穿着民国平民类型的戏服,是一件洗褪色的直排扣短褂,手肘处一块补丁,显出经济上的窘迫。
    这套戏服还挺考究,任逸飞下意识想着,又觉得不对,这可不像是拍戏。
    此刻这个年轻人正用一种错愕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吧,你胆子这么小啊?”他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怀着歉意,又带着年轻人不肯低头道歉的倔强。
    这要是演技,至少是个黄金配角。
    任逸飞嘴唇发干,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夹住手里不知名卡片,手腕一转,不着痕迹塞入衣袖中。
    他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发现之前躺着的,是两个用久了有一层包浆的长条凳并排搭的简陋‘小床’。
    这地也不是水泥的或者石板的,而是夯实的泥土,细缝处滋生一二野草。
    不对。
    季节不对。
    明明睡觉前还是冬天,现在身体却很暖和。
    不是取暖器的暖,是湿润又富有生命力的热。
    他是在一个屋檐下,空旷的地方,凉风袭来,吹散了夏日特有的燥热。
    耳边有蚊虫环绕,但是看不到蚊子,似乎还有诵经的立体声,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哭声。
    他闻到的也不再是片场冷寂的味道,空气中有蜡烛燃烧后的油蜡味、线香浓郁的香,还有些黄麻纸的烟气。
    “这里究竟……”
    任逸飞朝着远处看去,瞳孔微微收缩。
    前方最明亮的地方居然是一个灵堂,两边垂着挽联,白布在风中摆动。
    黑暗的世界里,此处灯火通明,像极了黑猫映着火光的眼睛。
    守灵夜?!
    “你有点奇怪。”年轻人打量着他,声音失了温度,笑容亦失了温度。
    他靠近一步,脸就像是失去水分的土地龟裂开,没有眼白的双眼盯着他,里面是狐疑和探究。
    任逸飞克制住自己后退的本能和微微颤抖的手。
    “什么奇怪,你吓到我了。”此刻任逸飞反而冷静下来,他尝试着用一种熟悉的亲昵口气说话,“摔得我都懵了。”
    他一边揉着刚刚摔到的地方,一边故作镇定,对着那张诡异的脸皱眉:“你来叫我干什么?”
    这个泥偶一样的人上下打量,任逸飞依旧一脸不高兴。
    数秒过后,他笑了,裂开的脸恢复原样,又是之前的年轻人模样。
    “阿亮让我来叫你。”
    任逸飞知道第一关过去了,他扭了扭胳膊,瞪着来人:“那你也不用吓我一跳啊,回头伤到了,找你要医药费。”
    年轻人忍不住一拍他肩:“你就是娇气,真不知道长辈们为什么就喜欢你?”
    哟,这还自带人设提示的,倒像是导演们选角时候的试演了。
    任逸飞按着胳膊的手一顿,试探道:“我长得好看招人喜欢呗。”
    年轻人哼了一声,盯着他的脸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气得推了他一把:“去去,我先睡会儿。”
    任逸飞摸摸脸,十几岁青年的脸:“等会儿,你还没说阿亮找我干什么呢。”
    “找你玩牌啊,”年轻人往凳子上一躺,背对着灵堂甩甩手,“不然找你搬东西?可算了吧。”
    几段对话后,摸清了开场剧情,也大致摸清了要扮演的人物,是个漂亮、受宠爱、娇气的少年,一身衣服没半块补丁。
    任逸飞给这个年轻人盖了个‘好人’的戳,自己朝着前头走去。
    前头中间是大厅,现在是灵堂,灵堂边上临时搭了个竹棚,一群年轻人在玩牌,大约是守夜的。灵堂守夜的多是死者亲戚后辈,阿亮或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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