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戚叹了一口气,刚刚喝完醒酒汤, 她还觉察有些燥热:“本宫还特意找人去问了陛下身边的路公公,听说那么多女子当中陛下没几个看中眼的,好在本宫找了个由子, 那些姑娘一时半会儿都住在宫里, 有时间让陛下慢慢选。”
但那些女子样貌文采都不错,怎的喻琅就不满意呢?
片刻后, 洛茗捧着一方木匣子进来,脚步轻快:“殿下,您要的东西都做好了。”
喻戚来了劲儿,原本拖着腮的手放了下来,转为招揽的动作:“给本宫瞧瞧, 做的这样快啊,本宫还以为来不及了呢。”
洛茗点着头,替自家主子打开那座镶了玉的木匣子:“殿下许久不曾置办玉器,那些匠人手痒,早就等着殿下这头的活儿了。”
说到底还是自家主子大气,若事情办的不错,入了主子的眼的话,那赏赐必是不可少的;别的不说,就说桉桐那次按着殿下的图纸成功做出了发髻,殿下一高兴,整个宫里的宫人太监都被大为赏赐一番。
这也是大家伙都抢着为长公主殿下做事的缘故。
烛火微颤,等燃烧的烛芯子稳定下来,明黄色的焰火直哒哒地往上头冒去,期间烛火噼里啪啦声响极小,伴着秋夜的晚风,空气中还隐隐荡着一股药材的芳香。
这小小一方镶玉红木匣子里刚好放了两面发冠,一面肤如凝脂,白玉通透,而另外一面苍翠欲滴,宛若雨后新竹。
喻戚取出翠玉的那面发冠,在手上掂量着,来回仔细观察:“做功不错,这竹节上的叶子雕刻得极为生动,明日去赏赐他们两倍岁银。”
喻戚将它放了回去,随声嘱托着桉桐:“明天就让小德子带着着翠玉发冠,送到丞相大人府上,就说是本宫感谢大人这么些年来辅佐朝政的中秋谢礼。”
“喏。”
言罢,喻戚又取出那枚羊脂白玉的发冠,果然是上等的好玉,光是看着就细腻异常。
洛茗捧着刚才的木匣子,还等着自家主子将这白玉发冠也放进去,但自家主子只将白玉发冠搁置在一旁的梨花木案上。
“主子,那这一面羊脂玉的呢?”
“这一面到时候本宫亲自去送。”
喻戚清浅言道,同时收敛了眼眸中的疲倦。
桉桐虽然一直在为她揉着肩,但许是力道不对,又或是手法不正规,她脖颈处的僵劲迟迟未能缓解。
喻戚沐浴过后,便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可思来想去就是理不清脑子里的错乱。
窗外斜透而进的月光混淆着一旁的烛台的火光,月白同明黄交相辉映,此刻一齐笼罩着案几上的白玉发冠,原本一块羊脂白玉现在被渲染出别样的韵味。
喻戚心口猛然一跳,突然忆起那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了。
“桉桐和洛茗你们二人下去吧,待会让闻瑕陪本宫一起去顾舟寒那儿,刚好让他给本宫松松肩颈。”
“可是殿下,现在太晚了,不若明日再去吧。”熟悉自家主子每日几时睡几时吃,桉桐出声劝道。
若不是中秋夜宴,这个时候殿下早就上榻入眠了。
“明日就晚了。”
喻戚已经起身,单薄的衣衫堪堪拢在她的肢体之上,从贵妃榻上伸脚去够下头摆放齐整的鞋子,那样子颇为急切。
喻戚急地连连唤着闻瑕进来。
一旁桉桐看向一旁耸着肩的洛茗,二人只得一同离开。
走到外头,桉桐皱眉头示意一旁的洛茗:“这么晚了,殿下还去顾大人屋里?”
洛茗以为桉桐在焦心主子不满她的按摩手艺,于是笑着劝慰一番:“那就是主子的事儿了,几场宴会下来,顾大人在主子心里是何地位,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了,上回中了那样的药咱们主子都只留了顾大人,这回不过中秋夜宴送个礼物,也不算什么。”
“可今日也不是什么大日子,殿下怎么那般急切,还说明日就晚了?”实际上桉桐是对此疑惑不解。
洛茗说着举高手中这只放了翠玉发冠的红木匣子,眯着眼偷笑:“殿下同顾大人感情这么深切,每日都是大日子,再说主子是带着新的白玉发冠去的,这哪里是让顾大人揉肩膀啊,是带着礼物哄人的!”
桉桐豁然开朗,拍了拍脑袋,跟着后头肯定道:“所以这是自家主子同顾大人之间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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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戚脚步匆匆都没顾得上挑选出门的衣裙,好在闻瑕带了一件外衣,此刻喻戚穿在身上,披星戴月就带着人往顾舟寒的院子里赶去。
她就说怎么像忘记了什么大事情一样一直心口慌张,八月十五除了是中秋佳节外,还是顾舟寒的生日啊,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这可是大日子呢!
除了带上今晚刚刚做好的羊脂白玉发冠,喻戚还让闻瑕从她博古架最里头的暗格里取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珍宝。
前一样是中秋的礼物,而另外一样是顾舟寒生日的贺礼。
顾舟寒院子里桂花树随着风儿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响声,圆润润的月亮高高挂在天边,给庭院洒下一层朦胧的银灰,而此刻窗户那儿透着明晃晃的光亮,从早到晚忙碌不息的顾舟寒即便在夜深时候,也没有熄烛上榻入眠。
就着随风而来的淡淡桂花香,顾舟寒乌黑的墨发在月光和烛火交映之中有着朦胧的美感,但笼罩在月色下的半张脸在皎白的月光同样氤氲出了几分由内而外的寒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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