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琅瞪大了凤眼:“朕不会!”
“无碍,丞相大人在这不是么。”喻戚随意道。
喻戚看着瞪大眼睛的皇帝和少见语讷的丞相大人,不免觉得好笑。
当下打量着二人,新的念头从喻戚的朱唇皓齿中溢出:“陛下的太傅告假已三月,不若丞相大人先顶上,今儿就顺趟儿陪陛下批折子吧?作为谢礼,三日后丞相大人记得来本宫的朝云殿用膳,本宫还有事同丞相大人商量商量。”
还没等人出声推辞,喻戚揉揉被步摇压得有些发僵的脖颈,对着小皇帝和一摞儿的折子,朝祈观琰使了个眼色:“那便劳烦丞相大人了。”
多了一摞折子还没饭吃的少年皇帝:……
送个书莫名被扣下来的丞相大人:……
“那本宫不做叨扰,先回宫去了。”
艳妆华服,珠围翠绕。
喻戚留下这一句,便以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留下这几日积攒的奏折,款款离开。
第5章 愚钝 “我不想当太监……”
前朝动荡,但传不到昭阳殿中。
天气干爽,暂居昭阳殿的顾舟寒,伤势愈合的极好。
而且公主殿下什么都为他准备了最好的,最好的衣物,最佳的食物,以及最好的大夫。
医者不自医,若是让他自己给自己的腿施针那必然不成;可公主殿下宫里的御医医术极好,不过几日就已经控制住了他的伤势。
赵荣覃用药也极其奢侈,光是入了他口里的上好党参,就已经用了三份。
他还听小太监说,长公主殿下担心他不习惯宫女们为他除衣喂食,所以来服侍他的都是小太监;而且他所服用那些药好些都是从殿下自己的私库里头取来的。
殿下给御医们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救回来。
他现在想起,心里还很滚烫。
但殿下宫里的御医医术已然如此玄妙,何故需要他这一山野之医。
躺在床上,顾舟寒微眯着眼眸,忆起他的过往,所有的事情乱七八糟的缠绕在一起。
一切纷纷呈呈,剪不断理还乱,就像是做梦一样,前一瞬他还在被人追杀,下一刻就有人出面护着他。这和养父养母的养育之恩截然不同,萍水相逢,顾舟寒鲜少能得到这么宽厚的待遇,公主殿下需要他的医术,可顾舟寒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医术到了何种水平。
他的养父是郝云谷的神医,而他自小虽是熏陶在那般环境之下,可他又能学到几分?
顾舟寒思前想后,怎么都寻不出一个原因来,只能胆战心惊的接受着公主殿下这一番好意。
可他终究还是不祥之人。
如此想着,顾舟寒欣喜异常的心不免被泼了一瓢冷水,浓郁的不安和困顿席卷而来。
欣喜同困顿如此反复。
*
喻戚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位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神医躺在床上,满面愁色,还带着伤痕的脸上冷冰冰的,宛若现在并非艳阳高照的初夏,而是寒气肆虐的凛冬。
唔……
喻戚乍一看,忽觉顾舟寒宛若孤身于冰天雪地里的一只狼犬。
“怎么了?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殿下金安。”狼犬赶快低头伏礼。
“免了。”看顾舟寒已经收整好面上的神色,喻戚踱步过去问候道:“今日身子恢复的怎么样?可有好些了?”
“无碍了。”
顾舟寒见来人面色温婉,言语柔和,一时之间心里的小溪流莫名咕噜噜的流了个欢快。
喻戚放心了,她从喻琅哪儿回来便去宫里换了衣服过来,少了艳丽的妆面以及金银交错的衣物,现下多了几分娇俏和淡雅脱俗:“本宫之前还担心你的腿会保不住,好在赵荣覃也算有点用处,你身上还有许多旁的伤,好在不严重,能给你瞧好了。”
这话顾舟寒不知道该去怎么接。
给京中贵人望闻问切的大夫怎么会是寻常之人,更何况赵荣覃的医术他也看在眼里,听了殿下这么说,顾舟寒低着头不作言语。
氛围变得有些僵凝,二人都不说话。
但若细心去听这静谧,顾舟寒还能听见二人交错的呼吸之声。
明明他心里有好些感激的话,可对着公主殿下,顾舟寒的嘴就像是被针线缝了起来。
顾舟寒自暴自弃,开始厌烦自己的寡言。
至于喻戚,她上辈子已经习惯顾舟寒话这么少了。
说起来,顾舟寒现在能老老实实在她宫里养伤,不摆脸色给她瞧,喻戚已经相当的满意。
顾舟寒上辈子比现在还寡言些,每次她来问他喻琅的病怎么样了,顾舟寒鲜少能挤出几分笑意应对他,连个敷衍的样子也不做出来,开了药方就急匆匆避开她回了太医院。
现在喻戚看着还是少年的顾舟寒,隐约可以从他脸上瞧出些不知所错,心里的小恶劣简直隐藏不住,连带着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喻戚玩笑道:“顾舟寒你既然住在本宫的宫里,没有个名真言顺的由子是不成的,这样别人会误会我们的清誉。”
别当她在宫里不知道,就丞相祈观琰和她的爱恨纠葛的野史,宫外已经不知演到了哪一步了。
也难怪会这样。
想她堂堂云澜长公主,景昭第一权贵的女子,年满十八都还没招来个驸马,不仅驸马没有,面首也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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