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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血溟宗抓回的修士中,厌她恨她,其中不是没有想动手杀了这祸患的,但在他们动手之时,都被那个孩子咬住喉咙反杀。
    她想活下去,在她灵智一片蒙昧之时,唯有求生的本能。
    她像一只怪物,以血煞之气为食,在毒瘴渊,长到十二岁。
    十二岁那年,血溟宗抓回了一个女修,她的修为不高,不过筑基。
    但她,却是让整个血溟宗覆灭的开始。
    她叫乘云,是太衍宗东皇一脉,当时年纪最小的小师妹。也是谢微之生命之中,透出的第一道光。
    第68章 你要去人间看看…
    “你原来, 是个小姑娘啊。”被抓来的乘云轻声叹息了一句。
    她后退着,做出威吓的神情,锁链叮铃作响, 注定她无处可逃。
    乘云的手落在她头上,她能感受到, 眼前的少女,和从前来这里的人都不一样,她不怕她, 甚至没有一点要伤害她的意味。
    那时的谢微之还不叫谢微之,她没有名字, 不知善恶是非,更不知何为爱恨。
    但她从乘云身上,终于得到了自出生以来,第一缕善意。
    终于有人,把她当做人, 而不是怪物看待。
    “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这血溟宗,果真是坏事做尽!”乘云怜惜地摸着她的头,目光温柔。
    她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像野兽遇见了未知的危险, 努力亮出獠牙。
    她不会说话。
    她当然不会说话, 自一出生起便被锁在毒瘴渊中, 血溟宗根本没有把她当人, 在他们眼中,她就是修炼用的器皿, 储藏阿修罗血脉的器皿。
    区区器皿,是连思考,也不必会的。
    被血溟宗强行抓来, 扔进毒瘴渊为小怪物服食血液的正道修士,也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好感,在乘云之前,没有人觉得,她也是受害者。
    “你不会说话么?”乘云轻轻用帕子为她净面,“没有人教过你说话么?”
    “难道,你一出生,就被关在了这里?”
    小怪物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音节,戒备地看着她,并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乘云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是小怪物出生以来,得到的第一个拥抱,就像母亲一样,她呆愣愣地收起爪牙,缓缓伸手,回抱住了乘云。
    “我有个妹妹,如果她还在,现在应该与你一般大了。”乘云为小怪物梳着长发,温声说。
    小怪物听不懂她说什么,低眼看着脚边,摘下那在血煞之气中蕴养出的小花,递在乘云眼前。
    乘云笑了,她弯着眉眼,将这朵小花簪在自己发间。
    在毒瘴渊中,乘云给小怪物讲了很多故事。
    讲她出生的凡世,讲山脚茅屋下升起的缕缕炊烟,讲集市上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讲她和妹妹手拉着手在山间迎着风奔跑。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圆满的故事,因为故事的最后,所有出现在乘云故事里的人,只有她自己活了下来。
    她的父母,她的妹妹,还有平日亲近的邻家叔叔婶婶,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造成这一切的,不过是一个意外修了魔道功法,走上邪路的炼气修士。
    他来到这个偏僻安宁的小村落,毫不留情地杀了那么多无辜村人,为的不过是以血祭之术提高修为。
    乘云站在村口,木愣愣地睁大眼,背上竹筐中是几味药材,和妹妹一直嘴馋的山间野果。
    魔修看见了乘云,在他欲动手之际,太衍宗门下弟子感知到异常,及时到来,从他手下救下乘云。
    一个刚踏入道途不久的炼气魔修,对于太衍宗弟子来说,实在不堪一击。
    可就是一个区区炼气的魔修,就能屠灭一整个凡人村落,让数十户人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诛杀魔修的那名太衍宗弟子,正是司擎。
    在解决魔修之后,探查到乘云存在灵根,司擎一时不忍,便将她带回宗门。
    司擎师尊,太衍宗掌教,也是东皇一脉的令主,念其身世可怜,破例将她收归门下。
    旁的人,都是要在金丹之后,过宗门大比方能入各主脉,正式成为太衍宗弟子。
    既入仙途,便要斩断凡世因果,乘云自那时候起,便有了新的名字,成了太衍宗东皇一脉的小师妹。
    她的身世那般惨烈,便是有恨,也是无可厚非。
    可乘云没有,她的心温柔而强大,是东皇门下所有弟子,最喜欢的师妹。
    这世上,最可贵的便是在仇恨与泥泞之中,仍然向阳生长,开出一朵花。
    “你别怕,我大师兄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宗门,做我妹妹好不好?”乘云抱着小怪物,浅浅笑着,唇色微有些泛白。
    乘云相信,她的大师兄一定会来救她。
    他是她的心上人,她的大英雄。
    “到时候我为你取一个最好听的名字,带你去看这个人间。”
    “我们都会活下去的。”
    小怪物抬头懵懂地看着她,乘云教了她许多次,她还是连唤她一声阿姐都没学会。
    乘云的身体在毒瘴渊中一日日地衰弱下去,她始终不过只是筑基修为,哪怕太衍宗会为弟子在血脉中种下道纹保护,也不过让她比别人多撑了半月。
    小怪物不明白,为什么乘云的生机会越来越弱,这个人,好像就要离开她了,可是她除了急得团团转,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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