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晨不明所以地挑高眉头,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诶,那不就是前些日子好像和大师兄旧情人很像的那个女修吗?
湛晨只觉得眼前一花,子书重明已经拂袖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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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迟,你无故对暂居我上阳的散修动手,是想挑衅我上阳么——”
面对子书重明的质问,容迟冷笑一声,一个字也不曾说,轻蔑高傲之意溢于言表。
湛晨顿时大怒,就要不顾三七二十一冲上去打他一顿,被身后众弟子死死拉住。
“师兄,师兄,冷静啊,师兄!”
竹桥上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萧故拧干两只袖子的水,对容迟道:“这位道友,你恐怕也认错人了。”
他拉着谢微之的手:“这是我妹妹萧枚,不是你们口中的微之。”
容迟眼神复杂地看了谢微之一眼,淡淡嗯了一声,在最开始的冲动之后,他也立刻意识到,这个小姑娘不可能是微之。
她们,不过是生得像罢了。
“你认识微之?”子书重明眼神一凛,对容迟道。
容迟听他这样问,微抬着头冷哼一声,并没有回答。
谢微之躲在萧故身后看戏,这个表情真是太欠揍了,她怎么记得两百多年前他还不是这样的?
两百多年前的容迟,是风光霁月的药王谷丹修,他出生修仙世家容家,却无寻常世家子弟骄横之气,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而眼前这个...
谢微之纳闷,难道是有人夺舍重生?不可能,要是真被夺舍,容家和药王谷不可能发现不了。
这么说来,难道岁月真是把杀猪刀?谢微之有些唏嘘。
“符尊息怒,一切都是误会!误会!”药王谷的楼船终于靠岸,蓝衣的药王谷弟子提着袍角冲过来,挤进子书重明和容迟之间。
容迟的大弟子星河脸上带着讨喜的笑,对子书重明致歉道。
见他如此,容迟向子书重明投去轻蔑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上阳和药王谷是合作关系,当然还是要维持最基本的体面。
星河转过身,又再次向萧故和谢微之两人道歉,不过看着谢微之的脸,他还是忍不住愣神一瞬,而后才笑道:“姑娘,真是对不住,我师尊并无恶意。”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匣:“这颗五品灵丹就当做是药王谷对姑娘的赔礼,还望姑娘收下。”
五品灵丹?药王谷果真是财大气粗,萧故不由暗中感叹。
谢微之摇头:“只是些许小事,无功不受禄。”
她看向萧故:“哥哥,我们回去吧。”
萧故向星河点点头,带着谢微之离开。
星河看着他们的背影,手里握着那枚丹药,眼中竟有些惆怅,除开性情,那张脸生得实在太像了...
简直就是少年时的谢微之再次站在他们面前。
湛晨上前一步,臭着脸对星河道:“请——”
无论如何,上阳和药王谷的交易还要继续。
虽然他很讨厌麻烦精容迟,但对回回跟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的星河还没有什么恶感,还隐隐有些同情。
还是他家大师兄最好,毒唯湛晨心下暗自骄傲。
星河退到容迟身边,请示道:“师尊?”
容迟微微颔首,显出十分的矜傲。
靠,果然还是很讨厌!湛晨磨牙。
书院另一边,南宫月小心翼翼地摘下院中开得最盛的芙蓉花,凑成一束,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笑。
那张生得很难入眼的面容,在此时也流露出几分动人的光彩。
心中怀着几许隐秘的期待,她手中捧着芙蓉,向湖心亭走去。先生这时候,应该在那里看书才是。
湖心亭上,斯文俊逸的男人坐在亭中,手中拿着一本书卷,像极了凡间教书的夫子。
“先生!”南宫月慢慢走上前,带着羞怯唤了一句。
男人抬起头,对上她的脸,眼中没有露出丝毫异色:“是阿月啊,你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南宫月将那束芙蓉举到男人面前,红着脸道:“先...先生...这是我亲手种的芙蓉...现在开了...我想送给你...”
男人眼中露出一点讶色,而后叹息道:“抱歉,我不能收。”
雪芙蓉,是修真界一种常用来送给道侣的花。
南宫月僵硬在原地:“先生...”
“阿月,在我心中,你和其他弟子,都是一样的。”
南宫月慢慢红了眼,她紧紧握住芙蓉,良久才道:“先生,你是因为,我生得不好看么...我不仅生得不好看,还是个废物...”
原来唯一对她好的先生,也是这样看她的。
她还以为,就算她这样的人,也是有人喜欢的。
男人皱眉:“自然不是...”
南宫月却不愿听他说完:“就是因为我生得丑,还是个无用的半妖对不对!如果我像叶灵一样好看,像她一样出身高贵,你还会不喜欢我么!”
她说完,将手中倾注了数月心血的芙蓉扔进了湖中,跑开了。
男人一怔,无奈地看向她的背影。
午后,南宫月匆匆赶向听课的楼阁,却隐隐发现有许多异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看到了么,就是她。”
“真是生得好丑,她哪儿来的自信觉得先生会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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