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麦:“那就有些悬了,不知道我妈那里能不能想到办法。”
苏闻州摇头:“姑姑也许能拿到,但指标总额肯定也是有限的,你要知道,首都多少家公司,都在盯着这个指标,僧多肉少啊!”
每年国家会编制当年度的对外贸易计划,会详细地规定该年度离开中国口岸某种出口商品的具体数量和金额,其中涉及到各省份自治区的出口额、中央部委的进出口公司的出口额,还有就是外贸进出口公司的出口额。所有单位的出口额都是被事先规定好的,想拿到这个指标无异于从别人口中抢食。
而具体到他们的羊绒行业,目前就三家有羊绒进出口名额,因为羊绒行业的特殊性,以及各区域发展的不均衡,这些名额未必被全额占用,但是把在人家手里的名额,那就是资源,关系没到那份上,很难拿到,更不要说动辄大几吨的羊绒出口指标了。
冬麦听得绝望了,心想就算拿到了一些指标,出口一吨半吨的,也无济于事啊。
当晚回去,到了吃饭时候,沈烈还没回来,她估计他忙着,也就先照顾两个孩子吃饭,吃过饭,陪着孩子玩了一会,让孩子先睡了。
沈烈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神色并不好看。
冬麦看他这样就知道了:“是不顺利?”
沈烈:“孟雷东也和徐先生搭上话了,徐先生对他的羊绒也有兴趣。”
冬麦:“这倒是也没什么,反正人家要的量多,再说咱的质量比他的只有好,不会差,现在关键是出口指标的问题。”
提起这个,沈烈紧挨着冬麦躺了,枕着自己的两只手,望着屋顶,叹道:“今天商业局组织陵城十几个做羊绒生意的一起开会了,提起来现在羊绒行业遇到的困境,现在不少羊绒散户囤货积压卖不出去,商业局的意思是他们会尽量协调来解决这个问题,也希望我们积极自救,团结起来,帮着大家伙一起找个销路。我私底下打探了下,说是县里也在想办法争取名额,不过估计难。”
冬麦:“今天我给我妈打电话了,她在首都人脉广,兴许有办法。”
沈烈抬起胳膊来,将冬麦揽住:“这一次麻烦你妈了。不过我琢磨着,就算阿姨那里能拿到名额,也不会多,杯水车薪,顶不了大用。”
如果苏彦均要拿指标,从地缘和人脉辐射上来说,应该是在天津土畜产进出口公司来做文章了,但是天津自己本身就是经营分梳过的无毛绒,且出货量还可以,想从他们手中分一杯羹,并不容易。
那么金贵的指标,哪那么容易拿到。
冬麦犯愁了:“那怎么办?”
沈烈沉默了一会,道:“明天我过去工厂,把事情给哥交待交待,然后我马上去一趟新疆。”
冬麦:“现在?”
沈烈点头:“对。”
他道:“最近我让人拍了一些我们工厂的照片,也把工厂里的情况写了报告,我带着这些材料,马上跑新疆,再试试,如果我们能拿到新疆进出口公司的合作机会,那指标的问题就不攻自破了。”
冬麦:“可是我看人家徐先生那里的意思,也就是这么几天,新疆进出口公司就算同意和我们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走下流程的啊,根本来不及。”
窗外,秋月悬空,银白的光照进来,落在沈烈眼睛里,他笑了下,道:“我想过,我先用徐先生这边的采购情况和新疆那里谈,可以让利一部分给他们,这就是现成挣大钱的买卖,他们很难不心动,一旦他们同意合作,我就马上回来,拿着新疆达成的合作意向和徐先生谈,徐先生的意思是,需要尽快找到渠道,可没说马上就得供货,所以如果能顺利和两边谈妥,一边走着流程想办法拿进出口指标,一边谈价格签合同准备供货,只要时间拿捏得准,事情就可以成。”
冬麦听着,蹙眉:“这样风险有点大。”
几乎等于是踩着钢丝绳过河了,如果两边有一个毁约的,那就把自家给晾那里了。
沈烈:“现在陵城的羊绒业陷入了困境,再这么下去,这个行业就完了,我们自己也不可能独活,必须想办法找到一个突破口,关键时候,兵行险着,未必不成,况且,这件事成功的把握还挺大,我明天再和徐先生谈谈,希望他能多等两天,给我们一个机会。新疆进出口那一块,我以前和他们谈过,了解他们的打算,现在以让利给他们,他们同意的可能性很大,这点我把握很大。”
冬麦听他这么说,终于道:“那也行,明天你赶紧赶过去吧。”
沈烈默了一会,微抬首,紧挨着冬麦,轻轻亲了下她的脸颊。
“你不要太担心,谈的时候我会注意,万一不成,也不至于让我们有太大的损失。”
“也没什么,做生意哪有百分之百的稳妥,我觉得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哪怕遇到什么事,赔了,也就赔了。”
沈烈一时倒是笑了,他声音清沉温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我们绝对不至于走到路哥那个地步。”
“最近我没事就看书,看国家改革开放的相关文件学习,也看一些经济金融方面的书,慢慢地领悟,路哥最初的出发点也许是好的,但是这个领域本身就不该做,性质模糊,根本不应该是个人操作的领域,而且在操作过程中,他大撒手,放任奎豪经营,管理散漫,奎豪那人,读书少,风险意识淡薄,耳根子也软,别人小恩小惠就心动了,最后把路越走越歪,自然酿成了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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