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都朝这边看过来,偏偏沈烈这个时候却不动生地,将鼹鼠洞填平了,等到一群人冲过来的时候,他这里已经没什么痕迹了。
林荣棠率先冲过来,看到孙红霞惊恐的样子,一把按住孙红霞肩头:“怎么了?”
孙红霞哆嗦得嘴唇说不出话来,其实鼹鼠她倒是未必多怕,但是太突然,而沈烈刚才的样子太凶狠了。
她想说沈烈,但是又不敢,她其实怕沈烈。
沈烈好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自己该怎么办,能流产吗,如果这个时候流产,沈烈会怎么对付自己?自己敢流产,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拆穿自己,会逼着自己去医院检查,那自己岂不是全完了,计划全泡汤了!
所以自己不能流产,必须硬撑着,不能惹恼了沈烈!
孙红霞想着这个,已经开始后悔了,她想,也许她刚才不敢招惹冬麦,她何必招惹冬麦呢,反正凭沈烈这个人的性子,早晚要进监狱,早晚要倒霉,而冬麦,也注定孤身一个人守着家里,也许会被嘲笑,也许和人通奸,反正最后落得三婚或者孤苦地被养在娘家的命。
她何必和这种人计较呢!
脑子里这么胡思乱想着,眼前却是林荣棠。
林荣棠握着她的肩膀,关切地看着她:“红霞,你没事吧?”
孙红霞望定了林荣棠,终于摇头:“没,没事,就是刚才跑出去鼹鼠,我吓到了。”
鼹鼠?
旁边一个干活的这才想起:“对,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也看到鼹鼠了,蹿得挺快的。”
林荣棠听这话,微微眯了眯眼,之后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烈。
沈烈正淡定地收拾着他家地头的茅草,好像根本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林荣棠收回了目光,眼神变得难懂起来,他盯着孙红霞:“红霞,你真得没事?你的肚子,被吓了这一跳,不难受吧?”
孙红霞偷偷瞥了一眼沈烈,傍晚了,天色暗了下来,沈烈的侧影挺拔冷漠,明明他看都没看这里,她却觉得就连那侧影都透着一股子狠厉。
她怎么都不能惹了沈烈,他真得要和自己较劲,拎着自己去医院,自己能怎么办!
她收回目光,深吸了口气,躲避着林荣棠的目光,低声说:“没事,我肚子挺好的,一点没事,我就是被吓了一下,但是,但是……”
她咬牙,硬着头皮说出那句违心的话:“不要紧。”
说出来的时候,她心里难受死了,几天之内,怕是没法装流产了,这必须过几天再寻机会,这下子又得拖下去了。
她是随时都可能被林荣棠发现啊,哪能这么拖下去。
林荣棠皱眉,关心地问:“那我带你去公社卫生所检查检查,你怀着身子,可别惊到了孩子。”
周围几个村人听了也觉得是:“是啊,怀着孩子啊,这被惊吓到,万一不小心流了呢。”
然而孙红霞听到卫生所这几个字都心惊肉跳,她赶紧说:“我一点事没有,就那么叫了几声,我哪有那么不经事。”
说着,她甚至站起来,故作镇定地走了几步,笑着说:“没事了没事了,大家散了吧。”
沈烈虽然在干着活,不过也听着这边动静。
他耳力好,孙红霞说的这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当下轻笑了声。
孙红霞以后想赖谁都行,但怎么也没胆子赖他家冬麦头上了。
至于她这肚子里唱得什么戏,随她去吧,林荣棠和孙红霞,这两个人倒是绝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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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麦在家,其实也睡不着,她收拾着东西,时不时就想起来孙红霞,她总觉得孙红霞要害自己,虽说沈烈这个人比较机警,但万一也着了人家的道呢?
冬麦翻来覆去的,又担心明天沈烈去公社,他就这么守一夜,明天哪能精神?
你跑去和人家说梳棉机改造梳绒机,你得给人家说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吧?你困得打哈欠怎么说啊?
冬麦这么想着,干脆不睡了,她爬起来,穿上衣服,过去浇水的地里,她想着,反正自己明天也没什么要紧事,她过去陪着他,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吧?
不过想着林荣棠和孙红霞,她终究是提心,看了看旁边的烧火棍,便直接提起来,想着谁敢打她家浇水的主意,给她家使坏,到时候只能不客气了。
她提着烧火棍,出了门,这个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村里人大部分都歇下,乡下人节省电,满村乌黑,就没几个亮灯的,天有点阴,月亮也不见人影,村子里的树都沉浸在一片漆黑中,幻化为了斑驳的黑色云块。
冬麦提着烧火棍往前走,不过白担心了,倒是没碰到什么人,一路过去了自己家地头上,只听到流水汩汩的,却不见沈烈,便有些纳闷了,又有些担心。
这个时候初夏的风一吹,四周围的麦田发出声响,已经蹿高的玉米棵子更是发出稀里哗啦的树叶摩擦声,这些声音是如此清晰,在这没有人烟的田地里,大晚上的,冬麦便有些怕了。
沈烈去哪了?
正想着,就听到沈烈的声音:“冬麦?”
冬麦看过去,却见玉米地旁边,悠闲地躺着一个人,正要坐起来,可不正是沈烈。
冬麦大喜,忙过去:“你可吓到我了,原来躲这里!”
沈烈便笑了,拉着她一起坐在那旧席子上:“我这不是怕有人使坏,我就躺这里,万一来了什么人,我躺在这里耳朵好,准能听到。我还说黑灯瞎火的,是什么人过来,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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