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夜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暴走后的西戈变得要比以往难对付许多,他的体力,速度,力气都上涨了好几个档次,好几次格挡起来都十分困难。
其他人也显然发现了夜鹰的困境,军官直接抬手:“各狙击手准备就位。”
“等等!”裘德按住他,“你这样会误伤到夜鹰的!”
“五分钟时间已经快到了,”军官的声音显得冷酷而不近人情,“抱歉,但我必须进行抉择。”
当大部分人的利益受到侵害,往往被舍弃的,则是小部分人的利益。
裘德从他的眼中读到了如此的信息,他脸色一白,却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那就让我……”
“长官!”忽然,有一名宪兵大叫,“快看!”
远处,夜鹰终于寻得一线机会,趁着西戈扑上来的空挡,她屈起膝盖,用力抵住他的胸口,又重重一捶,后者发出闷哼,下意识想要后退。
但夜鹰哪会让他走?她勾住西戈的小腿,将他畧倒在地,整个人的重量上去,把他死死摁在地上。
“西戈!”她大声道,“快醒醒!”
但西戈充耳不闻,他在她的身下奋力挣扎,嘴中发出一连串不成型的怒吼。
“啪!”他挥舞的手打在夜鹰的手臂上,西戈的眼一亮,像是为了泄愤似的,恶狠狠咬住夜鹰的胳膊。
夜鹰发出一声闷哼,却没抽手,而是任由西戈咬着,连渗出血也不在乎,她腾出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你看,”低声道,“这是什么?”
西戈的身体忽然停滞了。
一张单薄的照片躺在夜鹰的手心里,上面七个少年正对着镜头微笑。
“抱歉,我擅自从你房间里拿出来的,”夜鹰说,“但我想你会需要它的。”
“我……”半响,从西戈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战……友……”
夜鹰将照片放入他青筋暴露的手中,微微扣起他的手指。
“是的,”她温柔的声音仿佛倾泻的月光,顺着西戈的脸颊落下,“所以谢谢你。”
“——愿意把我们当战友。”
***
“长官!”一名狙击手大声道,“已经到五分钟时限了!您……”
“嘘!”军官却沉声让他住口,“再等等。”
他盯着远处的夜鹰和西戈,脸上闪过讶然。
只见那原本狂躁的少年正慢慢平息下来,他并没有再攻击其他人,而是捧着一张白色的纸片,视若珍宝似地将它收拢在怀中。
直到身边宪兵催促,他才反应过来,指挥医护人员道:“去给人质做紧急处理!”
两名医护人员小跑上前,去把文刀袖带下来,有人问:“那个少年呢?”
闻言,军官飞速看了眼西戈,他的情况很明显也不怎么好——肩口一枚木仓伤正潺潺往外流着血,简直将那身白衣都染成了红色,加上之前被斯托众人打出来的各种淤青……只能说,他还能动简直是个奇迹。
军官沉吟片刻,道:“医护人员上去试试看。”
众人应声。
一开始,医护人员还不敢太靠近西戈,但后者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一旁的夜鹰抬起头:“没事,他不会再攻击人了。”
她抓着西戈的手,把他带起来,将西戈的一只胳臂绕过自己的脖颈,让他依靠着自己,期间,西戈一直表现得很沉默,连丝毫抵触或反抗都没有,任由夜鹰替他摆布。
“夜鹰,”当夜鹰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身上时,西戈轻声说了句,“谢谢。”
夜鹰的手一停,过了几秒,抬起双臂,轻轻抱了下他。
“没事,”她小声在西戈的耳畔道,“因为我们是战友嘛。”
“夜鹰!”裘德跑过来,面色焦急,“你没事吧?!”
夜鹰略点了下头,裘德才松了口气,看向西戈:“你……”
西戈咬住嘴唇,像是要抵抗什么东西似的,用一种固执且防备的眼神盯着裘德:“什么?”
“……这个给你,”裘德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看也不看,直接塞入西戈的手里,“快擦一下吧。”
西戈低头,手心里躺着一条素色的手帕,边角绣着一个小小的字母J——裘德爱干净,总是随身携带着手帕。
有医护人员过来,伸手要抽掉手帕:“不行,上面如果带细菌,可能会感染伤口,把手帕给我……”
“这是我的。”西戈却迅速收起手,将手帕牢牢握在胸口,冷冷瞪着医护人员,“别碰它。”
医护人员:“……”不就是条手帕吗?!
“西戈!”这时,小巷入口奔来一人,看见西戈,直直朝他跑来,“你没事吧?!”
医护人员一惊:“西瑞元帅?!”
来者正是西瑞元帅,他似乎是直接从工作地点过来的,一身军装还没脱,一看到西戈,立刻将他拥入怀中:“我的天……”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无限后怕,将头埋入西戈的肩颈,随即,有什么湿润的触感自肩处蔓延开,西戈一愣,轻轻推开西瑞元帅:“……父亲?”
灯光下,西瑞元帅的眼角红红的,他掩饰地笑了下:“没事,”轻轻替西戈拂去脸上的血污,“你没事就好……”
西戈微怔,正想说什么,身后传来轻轻一声:“西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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