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刀袖微怔:“西戈?”扭过头,声音瞬间沉了下去,“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斯托举手喊冤:“拜托,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幅德行了,可不能把什么错都往我们头上推啊!”
文刀袖看向西戈,但他视线下低,完全不往自己的方向看。
他是……又发病了?
文刀袖惊疑地看着西戈,他也仅从夜鹰那里听说过,却没有真实见西戈情绪失控的模样,一时不能肯定,只能对斯托道:“你们想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先把西戈保下来。
斯托微微一笑,却不接他的茬,反而指着西戈道:“别急啊,这位小兄弟说有话要问你。”
文刀袖的目光下意识转回到西戈身上,此时后者也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错愕,疑虑,是文刀袖。
冰冷,凝执,是西戈。
文刀袖微怔:“西戈……?”
“你知道吗?”西戈却先打断他,“我见了巫西成。”
毫无起伏的音调落在文刀袖的耳中,他的瞳孔一缩,手一下收紧了。
而这一切尽数落在西戈的眼中,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直勾勾地盯着文刀袖的脸,似乎能从上面找到答案似的:“我问你——”
文刀袖意识到什么,身体陡然绷直了,他不再看西戈,扭头转向斯托,急急道:“你有什么条件?放了他,我……”
他的脸绷得死死的,似乎在抗拒着什么。
“文刀袖,”西戈却不受干扰,兀自道,“向南是你的父亲吗?”
文刀袖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西戈的视线里,他的身体一寸一寸僵住了,缓慢回头,嘴里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单词:“什么……”
“向南是你的父亲吗?”西戈像是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惊慌,又重复了一遍,“或者说,你的父亲……是当年人体实验案的罪犯吗?”
闻言,斯托吹了声口哨:“哦豁?”
他嬉笑道:“这小子说的是真的?”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朝文刀袖射来,明明兜帽没有掉下来,他却像是痉挛般地抬起手,用力扣住兜帽,挡住脸。
没事,没事,他在心里默念,他们都是下町区的人,就算他的身份暴露了……
“文刀袖,”西戈道,“你不回答吗?”
西戈声音入耳的一刹那,文刀袖的胸口忽然涌上一股无以言述的痛意,整个人一抖,手下意识捂住胸口。
不……还有西戈。
西戈望向他的眼神,一下将文刀袖拉回了那段黑暗的过去。
“不许过来!你是杀人犯的儿子!”
“别带坏我家孩子!儿子,我们走!”
“你父亲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你们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咳!”文刀袖的脸上血色尽失,像是不堪重负似地跪倒在地,从喉咙处翻涌上一股呕意,他捂住嘴,用力干呕起来。
“这是怎么了?”
斯托走到他身侧,怜悯地望着跪在地上的文刀袖:“见到老朋友太激动了吗?还是说——”
他蹲下身,凑到文刀袖耳边,意味深长道:“害怕他把你的身份抖出去?”
文刀袖一抖,抬起头,惊愕而迷惘地看向斯托。
哼,上钩了。
斯托一笑,眼中闪过邪光,音调放低到只有他和文刀袖能听见:“你们母子俩,是为了躲避外界的舆论才来到下町区吧?”
不然下町区鱼目混杂,一对没有自保能力的母子又何苦来到这里?
当然是——在上町区待不下去了。
文刀袖不吭声,斯托也不在意,兀自道:“也是呢,你父亲干了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败露后直接被帝国处以死刑,民众的愤怒得不到发现,就……”只能往他和母亲的身上倾泻。
文刀袖低声道:“闭嘴。”
斯托继续说:“放心,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闭嘴。”
斯托的面容一僵,但想到什么,笑容又舒展开来:“行行行,那我不说了,”他投降似地举起手,却在站起身的一瞬,将一样东西塞入文刀袖手中,“你应该会需要这个吧?”
那是一把左轮手木仓,在夜色的映衬下泛着冷色的光。
文刀袖的视线凝固了。
肩上一沉——斯托按住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但作为过来人,斯托叔要提醒你一件事。”
“我可以让我的手下守住口风,可那小兄弟呢?他会对其他人保持沉默吗?”
“我理解你关心朋友的心情,但你看他的眼神,恕我直言,那可不像是对朋友的眼神啊。”
文刀袖下意识抬起头,在他的对面,西戈冷冷盯着他,漆黑的瞳孔倒映出无尽的黑暗。
那是……他曾在无数痛恨他们的人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阿袖啊,”斯托语重心长道,“别怪叔冷漠,但是有一个道理你必须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背叛你。”
他弯下腰,手按在木仓上,只听“咔嗒”一声,木仓,上了膛。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叔跟你明码交易——你成为我的专属机甲师,叔就不把你的身份漏出去,当然,你那小朋友也可以全须全尾地带走。”
斯托短促地笑了一声:“不过……你当真要放过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