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四小姐也没了办法,踹了一阵也就不踹了,反倒是自己先站了起来,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你走吧,我看得出来,你如今跟夜家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坏,我虽不知这其中究竟,但是有温言姐姐在,她既能容了你,就说明你还不是太坏的人。这里头的事回头我自会跟温言姐姐问个清楚,但是请原谅我现在真的不想再见到你。
权青隐还是不走,夜温言也无奈了,主动开口道:走吧,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再赖着不走就有点难看。你是个男人,抱桌角这种事可不是男人该干的。至于以后怎么样,那就只能看你们各自的造化。我方才就说你的命真好,我是未来帝后,也称得上金口玉言,你且就当听个吉利话,信一信吧!赶紧的,自己走,别让帝尊大人用术法送你。
好说好商量,权青隐总算是走了,直到人都走了有一会儿,夜温言才扯了一把夜四小姐的袖子,叫了她一声:连绵。
夜四小姐转过头来,眼圈儿红红的,还吸了吸鼻子,然后说:你适应的也挺快的,这都叫上连绵了。但是既然你认了我是夜连绵,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二姐姐?怎么着,还等着我给改口钱不成?她开始翻兜,结果一个铜板都没翻着,头上手上也没有首饰什么的,不由得埋怨开,这夜连绵怎么这么穷?她以前从大房坑走的那些个东西呢?
说完,头唰地一下就转向老夫人,你!是不是都让你给拿走了?夜连绵以前跟母亲要来的那些个东西,最后都落你手了吧?赶紧的别磨叽,都给我拿出来!
她像个土匪似的走到老太太跟前,直接就动了手往老太太身上翻。
老太太吓得嗷嗷叫你干什么?你疯了不成?什么夜连绵夜连绵的,你为何自己叫自己的名字?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为何我一句都听不懂?你别往我身上翻,我没银子,我也没首饰,你小时候给我的所有东西,都被夜温言给要回去了,我自己的东西也被六殿下给抄没了,你还想要我拿出什么来?夜连绵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你清醒一下啊!
老太太的话听得夜四小姐也好生糊涂,被六殿下给抄走了?她回头问夜温言:权青禄来夜府抄家了?他凭什么?他有病吧?我还没说去抄他的家呢,他敢来抄我家?
夜温言抚额,不是那个意思,这事儿回头我和你细说,但你现在在老太太身上真翻不出银子来,你也不用给我改口钱。不就是一声二姐姐吗,我叫就是了。二姐姐!二姐姐!
哎,好妹妹!夜四小姐终于笑了,然后再瞅瞅师离渊。师离渊让她瞅得直皱眉,下意识地就往夜温言身后躲了两步,换来夜四小姐切地一声,罢了罢了,不用躲了,我可当不起你叫我一声姐,那我得多老啊!以后你好好对言儿就行了,她可是我们家的宝,你要是敢对她不好,就算你是神仙,姑奶奶也要把你拉下神坛,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放完狠话还挥了挥拳头,这一刻夜楚怜终于又找回了从前的感觉,这人的确是以前的四姐姐没错。但同时也感觉命运的神奇,居然借尸还魂的假四姐姐,性子跟真的四姐姐几乎一模一样,足够以假乱真。这就是命运巧妙安排吧!又或者说,她们两个其实本就是一个人,只不过被老天爷生生分出两个魂魄?分离多年,终于又以这种方式聚到一起?
夜楚怜摇摇头,她凡人一个,不适合思考这种神仙问题,只管享受今晚的合家团聚就好。
今后就有两个姐姐了,还都对她这么好,想想还真是件幸福的事。
她弯起唇角笑了起来,鼻子微酸,眼眶也泛着红。
半晌,夜楚怜侧了侧头,往城外的方向看去。
初夏季节,夜里不是很凉,比不得腊月里大雪厚盖时的冰寒。可是心口扎了刀子的人,也该死透了吧?不知那些人被扔到了哪里,会不会有野兽出没。
她往后退了几步,寻了石椅坐下,不一会儿就看到夜飞舟也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大房一家还在说话,穆氏拉着三个女儿一直看来看去,不停地摸着夜连绵的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就连夜飞玉都难得地一直在笑着,几个月都不见夜家大少爷真正的笑容,今晚就好像岁月回到从前,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是发生过的事,终究是发生过了。
她抬头看向夜飞舟,问道:哥,你心里难不难过?父亲被送走的时候,你伤心吗?
夜飞舟双臂环在身前,还抱着一把剑,倚在边上一棵大树下,摇了摇头,可能是以前伤过的心太多了,所以如今也没觉得怎样,甚至觉得他们的下场理应如此。你呢?你伤心?
夜楚怜也摇了摇头,被扎了刀送走的三个人都是你的至亲,你都不伤心,我有什么可伤心的。对我来说,失去的只是一个父亲,而且还是个从小就不疼我的父亲,我对他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想不起来他的样子,谈何伤心?
夜飞舟点点头,没说什么。夜楚怜的小时候他其实也不熟,这个庶妹的样子其实也是这几个月才记住的。从前他在江湖习武,几年都不曾回家一次,这个庶妹的出生他都是听三殿下说的,包括庶妹的母亲是何人,他也是听三殿下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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