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狠狠地推了夜红妆一把,一点情面都不留。
权青隐看着这一幕,满意地勾起了唇角。一盏清茶送入嘴边时,听到身边坐着的权青画说:六弟,到底还是棋差一招。若早知今日,当初是否会有另外的部署?
权青隐没答他这话,只是淡淡地说:听闻四哥最近办丧。
权青画点点头,六弟关心为兄,为兄还是很高兴的。为兄其实也一直挂念着六弟,就是不知道该挂念哪一个。那便挂念对她好的那个吧,我们这些人里,总得有一个是幸福的。
权青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那目光正落在夜温言所在之处,不由得皱了皱眉,四哥这又是为何?你希望夜四小姐幸福?这希望从何而来?
权青画摇了摇头,不是我希望,是在替别人希望。
权青隐没有再回话,倒是另一边坐着的权青允看着他琢磨了起来,琢磨了一会儿又偏头跟自己带来的随从平阳问:二少爷回来了吗?暗卫有没有回报?
平阳答:还未有回报。或许今日赶不及回来,最快也得再过两三日。
萧书白把夜红妆拉到了自己身边坐着,小声同她说:不上香就不上香吧,你人能从肃王府里出来就好。记着,一会儿就算拼了命,咱们也绝不能再回到肃王府去,知道吗?
夜红妆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怨念。她跟萧书白说:如果母亲早知道会有今日结果,当初还会不会劝我豁出一切去靠近六殿下?我从小最听母亲的话,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你说外祖母跟李家有远亲,我跟六殿下的事,李家和太后娘娘都会乐意的。
可是他们乐意有什么用?你看看现在,在皇宫里,李太后她自己都没有了话语权,甚至连她的儿子都被人换走了。我没了孩子,还丢了脸面,又落了个嫁过人的身份,如此悲惨下场,你们能给我什么补偿?说完又看向夜景盛,冷哼道,还给我出主意呢!自己的日子都没过明白,你哪来的底气对我的生活指手划脚?我怎么会傻到听你的安排!
萧书白一哆嗦,这一瞬间,她从女儿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恨意。那种恨意就好像之前夜飞舟看她时表达出来的那样,不但怨恨,还嫌弃,是恨不能跟她断绝一切关系的恨。
她不相信夜红妆也会这样,于是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红妆你别生气,是我想差了,我也没想到夜温言回来之后会出手那么狠,我更没想到先帝会突然驾崩。这一切都是赶巧了,是老天爷不帮着咱们,真的不是我要害你啊!红妆,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过得好,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咱们母女千万不能生疏了。你放心,娘亲一定帮着你,一定让你留下来。
夜红妆又哼了一声,让我留下来?我怎么留?你看看大房一家的态度。那夜飞玉从来都不说重话的一个人,从来都是一副谦谦公子模样,今日却直接动手推搡,他们恨我都恨到了骨子里,谁能同意我留?再者她又看向夜景盛,母亲,如今家里的情况,你确定我留下来之后就能过得比在肃王府还好?怕是你自己都没有好日子过了吧?
那你要怎样?萧书白也着急了,难不成你还要回肃王府去?
夜红妆看了一眼萧书白的头发,没答她的话,倒是反问:母亲这头发是怎么了?
萧书白往鬓上摸了一下,右鬓缺了好大一块,就剩头皮了。
她叹了一声说:在庙里被熙春扯的,好几处头发都扯掉了。不过没关系,回来了就好,回来了我就还是二夫人,就有的是机会收拾她。区区贱婢,我就是杀了她又如何?反正那件事夜温言都已经知道了,如今的熙春对于我来说,是一丝威胁都没有。
夜红妆想了想,再问:我知道你跟父亲给大伯下药那件事,可此番去庙里又是为何?来时只听那六殿下说你们是被夜温言赶出去的,夜温言她怎么敢?她已经霸道至此了吗?
萧书白还是叹气,不是她霸道,而是有一件大事被拆穿了。夜温言不打算再要我们了。此番我们从庙里回来是有过商量的,不管先前在庙里打成什么样,一旦进了将军府,就一定要站在一处,一起为我们能留下来贡献力量。而这个力量说白了就是巴结大房一家,只要把他们一家巴结好了,侍候好了,我们才有留下来的希望。
为何?夜红妆实在不明白,到底是多大的事,竟能让二房落到如此地步?
萧书白摇头,一句两句说不清,等咱们顺利留下来,我再同你细说吧!至于刚刚你说夜温言她怎么敢,呵,她有什么不敢的。从小到大,她从来不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老将军,谁管得了她这个魔女。有老将军在上头压着,你父亲在她面前都不敢多说一句重话,从前为了我们一家能过得好些,你父亲可没少给她陪笑脸。
说起从前,夜红妆也是无奈,我也是祖父的孙女,却不知为何祖父只疼她。
红妆,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萧书白小声提醒她,虽说大少爷不让你上香,但你坐到席面上他却没拦。今日是大夫人发话让咱们入席,咱们就得珍惜这个机会。相比起夜温言来,大夫人还是更好说话一些,所以不要理会夜温言,只管去安抚大夫人的情绪,说大夫人的好话。只要大夫人能点头让我们留下,夜温言她也不敢做忤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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