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青画愣了下,反问:我乃北齐皇族,为何要随你去归月?又为何要用一个回字?
封昭莲说:因为这些年你都是住在归月的,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就已经在归月了。叹天城里一直都留着你的府邸,比你在北齐的家气派多了,也热闹多了。权青画,你若跟我回去,我可以跟皇表兄说,让他把宫里赐给你的仆人都撤了,今后想用谁你自己选,如何?
权青画摇头,不如何。归月不过是我在那些年里暂时栖身之所,是北齐送过去的人质。如今人质回国,怎么可能自己再回去。封昭莲,你莫要太天真了,何况你真以为你那皇表兄会听你的话?他要真听你的,就不会有除夕宫宴上的和亲一说。
封昭莲撇撇嘴,找了个石椅坐了下来。只是坐也没个坐相,一只脚踩到对面的椅子上,裙子还被当成男子的长袍撩了一下,就跟个大爷似的。
权青画虽然早都习惯了她这个大大咧咧的习惯,却还是忍不住提醒她:姑娘家就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就你这个样子,就算你愿意嫁到北齐来,怕是北齐皇族也不想让你进门。
切!封昭莲翻了个白眼,用得着他们让?小爷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也绝对不会跟北齐皇族扯上任何关系。所以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是不会祸害你们权家人的。
她说到这里还做了个深呼吸,北齐的空气比归月要清新一些,可能是因为你们的都城更冷的缘故吧!空气冻一冻味道会好闻很多,弄得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这里了。不过再舍不得也是要回去的权青画,就像你刚刚说的我的皇表兄要真是听我的话,也就不会背着我和我父王母妃偷偷整出和亲这么个事儿了。所以你看,我在归月的处境也开始变得艰难,我那皇表兄有了一次这样的心思,就一定会再有第二次,防不胜防。可见人人都一样,不是生在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就一定得对你好。你不能要求北齐对你如何,我也不能指望归月对我怎样,今后能过什么样的日子还得靠咱们自己。
她托着下巴看权青画,你当然可以留在北齐,没完没了地纠缠过去那些事情。但同时你也可以选择回到归月,从此不理纷扰,就当个闲散贵族。权青画,过什么样的日子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中,你还不像我,我有父有母在,纵是天大地大,我也跑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可你父母都不在了,虽是皇族,却因多年质子生涯而变得无根无基。那北齐对于你来说应该就没有多少吸引力了,为何非得执着于此呢?
权青画不答,只是走了过来,想在她面对坐下。
封昭莲笑嘻嘻地把脚拿了下来,还用袖子象征性地往凳子上扫了扫,做了个请的动作。
权青画实在拿这位郡主没有办法,这里是我家,不要整得像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一样。封昭莲,我很感激你能同我说这些话,也很感激你为我着想,替我安排后路。更感激你过去九年多对我多有照顾,让我在一个陌生的国家里住得并没有太过憋屈。可感激归感激,
有些事,也不能像你说的那样,轻而易举一笔勾销。我的人生没有你想象的那样轻松,北齐的事,也没有你说得那般,想放下就能放下。
放不下的是什么?她问他,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上一世她听阿珩说过,人世间的感情无外乎三种,亲情友情与爱情。除此之外,任何一种感情都是这三种的衍生或是演变。那么权青画执着的是什么呢?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他摇头,没有。
那你有一个头叩到地上的知己或兄弟吗?
他摇头,也没有。
那就是亲情了,你放不下权家的亲戚?她仔细回想,想到权青画似乎跟那个小皇帝关系不错,便问他,想帮着毛都没长齐的小皇帝?
权青画听得皱眉,方才说你什么来着?站有站姿坐有坐姿,那就再加一句,说话也得有个女孩子的矜持劲儿。从小到大,你见哪个女孩子像你这样说话了?
封昭莲咧嘴笑了起来,以前没遇着过,但自打来了北齐,认识了阿言,就发现其实她跟我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不太能吃得下兔子,她觉得那是一种很可爱的小动物,可以养,但不可以吃。至于其它方面,我俩真差不多。
差不多?权青画摇头,印象中那位夜四小姐确实有点特别,比如初次见面在马车里,可以不顾他也在场,大大方方地让丫鬟给她上药。宫宴时那张嘴怼起人来也是让当仁不让,叫他大开眼界。可除此之外却没有再多更特殊的了,什么毛没长齐这样的话,他可没听夜温言说过。于是他反驳,人家可比你强多了。
哟!封昭莲一下就乐了,还人家,先前不还把她当仇人一样恨着,这才几天光景,就成了人家了?权青画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阿言?
嗯?权青画听得一愣,你说什么?
她再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是不是喜欢夜温言?
胡闹!他嚯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向平静无波面无表情的尘王殿下怒火突显,坏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气氛。归月郡主,这里是北齐,请你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