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汀尽量看了看所有入眼的风景,心想这世界也不过如此。
热闹却无聊,让人徒增烦扰。
没有人敢联想,四中男生最近津津乐道的照片和何汀有什么关系。
托了周子祺的福,本该被销毁的照片一夜之间被模糊不清的印在了彩纸上。
何汀早上进校门就看到人群聚集在一起,她带着早餐站在老地方,等着何书过来拿。
两个人经过布告栏的时候都没在意,直到人群中讨论照片的声音大的不容忽视。
“卧槽,皮肤比内裤颜色都白,真是骚啊。”
“这身材不像高中生吧?”
“没看见床边校服裤子吗,就是我们学校的!”
“对啊,是我们学校的,就是太模糊了,原图肯定更爽啊!”
......
何汀心里觉得异样,莫名其妙就拨开人群往里走去。
每走一步,彩纸上自己各种姿势躺着的画面就清晰一点,她在距离照片不足一米的距离外站着,旁人见她看的认真,一哄而上挤得更近。
何汀没有露脸,腰以下的地方,半撕扯的衣服看上去反而更具青涩却旺盛的吸引力。
她站在一群鬼吼鬼叫的男生中间,在外围想看却碍于男生太多不敢靠太近的女生诧异的眼光里,指尖都要把手心掐出血来。
何书过来的时候没人敢拦,单是鹤立鸡群的个头就让人心生压迫,更不用说他脸上万年不变的阴翳。
此时,更是冷到了极点。
他揽着何汀走出人群,拼命控制才忍着没砸了公告栏。
他不能有任何反常,除了安抚,更不能让任何人把这些东西联想到何汀身上去,他想挖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拔了他们的舌头。
那些在背后被远远甩开的污言秽语,居然是形容何汀的。
他心里最好的何汀。
“姐,不是你,他坐牢了,他的照片都毁了,这不是你。”
何书在一群老师慌慌张张跑过来驱散人群的时候,拉着何汀站在教学楼后面,他弯腰低头,按着何汀的肩膀,声音无比温柔。
“贝贝,我可能,要提前退学了。”
也托了何汀的福,原本在学校大环境影响下慢慢开朗些的何书彻底被打回原形,他的话更少了,每天除了找何汀很少和别人说话。
他性格越发阴冷,脾气也越发乖戾,就连王越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政教处的木门被砸断了一半,里边一片狼藉,却单单只丢了垃圾桶里被揉成几团废纸的复印照片。
学校以为是哪个荷尔蒙泛滥的小男生起了色心,只在大喇叭上严肃的威胁几句就没法再追究,王越想到何书半夜未归,隐约知道了什么。
可是他不敢去问,更不敢在何书面前说一句关于照片的事。
何书又变回了走读生,每天除了偶尔被拉出去打篮球很少能叫的动他。
何汀退学以后,这唯一出教室的理由也失了效,何书开始学习,开始利用一切时间恶补错过的东西。
他整日脸色阴沉,眼神冷漠,整个人的状态颓丧到底,像生了一场大病。
这当然是场大病,何书比任何人都明白何汀的放弃意味着什么。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从小到大的生活里充斥着被替换和排除,被漠视和放弃,她已经拼命保存体力用来和生活抗衡,和贫穷妥协。
她是自爱的,执拗且坚定的认为努力可以孵化出生生不息的尊严,可以支撑起层出不穷的变故。
再大的灾难都没让她放弃,而一个人渣,只稍微动了动手指头,就毁了她大半的坚持。
何汀眼里的绝望锋利刺眼,让他觉得心脏像被人徒手挖走了一大块,疼的发疯。
何汀知道这学校的人要很久才能忘了这件事,尽管他们不确定是谁,可是众人视线下随时裸奔的耻辱何汀不想承受。
她心里的恨意不停滋生、蔓延,生出腐朽却张扬的藤枝,她努力压抑,可是表面平静内里一团糟粕的窒息感无比真实。
她才是随时可以被放弃的人,一直都是。
何书几次打人的视频和周子祺准备提告的证据摆在眼前,饶是晏茹那样脑回路神奇的女人,都可以为了仅存的母爱,配合周子祺完成一场杀人无形的人体艺术摄影展。
你说她愚蠢可恨,却是在为他们深爱的同一个人谋划,何汀去哪儿恨呢。
她想她也玩够了,出去逛逛。
第20章
何汀觉得这事远没有严重到去死或者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的地步,不过是身边出现了个变态,又一不小心成为变态其中一个动手目标。
相比之下,她比那些浑身是伤只剩下半条命、被抬出周家的女生幸运得多。
尽管她一身血被抱出来也好不到哪儿去,至少清清白白,还能自我安慰送自己一场正常、健康的心理辅导。
尽管她落了些眼前难以克服的后遗症,无所谓,反正时间还长,天总会亮。
冗长泛黄的高中时代,以何书考入理工大,何汀决定不读大学提前工作作为定点结尾。
何书成绩一般,只能报考理工大金融专业,每年学费高的可怕。
高中没有什么捷径,靠天赋杀出血路的人少之又少,何汀这种日夜兼程全副身心投入学习的尚不能保证结果,更不用说临时抱佛脚的何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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