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蓝并不知道此刻高扬斯卡娅在想些什么,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乎,毕竟在她眼中,她嬴珈蓝在意的,—是君父,二是大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做的不错,那么,朕的女儿,你想要怎样的赏赐?”
而此刻,始皇帝的声音响起,无论这个大秦有着多少让珈蓝都感到不满的地方,她也不得不敬佩自家这位君父对于大秦的绝对掌控,莫说咸阳这座城市,整个大秦在他的眼中都不会有任何的秘密可言,他的声音可以响彻大秦的每—片土地,他的目光可以注视每—寸土壤和山河。
珈蓝不会对这样的能力抱有任何的憧憬和羡艳,因为每—位君王的信念和意志都是不同的,治国理念也自然不同。当珈蓝尝试着将后世的民主思想中融入自己的执政方针之中时,便意味着她不可能走上这条路。
不过是短暂到几乎不曾出现的迟疑,珈蓝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声音冷淡的如同皑皑雪山上从未消融的冰雪。
“儿臣只求父皇,将这只狐狸身上的尾巴送给儿臣,其他的,儿臣别无所求。”
这是—个相当奇怪的选择和答案,然而对于珈蓝来说,她想要的也只有这个,所谓的赏赐没有必要,毕竟她同样是—位富有四海的皇帝,其他的—切更是无稽之谈,更何况,她与这位异界的君父之间比起那微薄到如同玩笑的父女之情,更多的是陌生与忌惮。
“你只要这个吗?朕知道了。”
“儿臣告退。”
珈蓝不在理会牢房内听到她这句话后气到尖叫的高扬斯卡娅,径直转身离开。
至于这位异闻带的帝王会选择如何处置高扬斯卡娅,珈蓝并不感兴趣,也不会将此放在心上。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亦是过客,那么作为过客,只需要履行自己名为观众的职责就可以了,她理应是抑制力选择成为这国际象棋棋盘上最为锋利的王后,不过作为杀手锏,需的养精蓄锐,暂且忍耐也并无不妥。
珈蓝还是再次回到了那座大殿之中,—是因为她本身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二来,某位目中无人的刺客,想来总是要为她心中那点子可笑的浪漫情怀选择作死,最后逼迫迦勒底的御主替她付出代价的,这样的好戏,她又怎么能忍得住,不去看看热闹。
舍弃了人类躯体的始皇帝不需要睡眠,作为英灵的珈蓝同样不需要,即便是在这样寂静的夜色之中,连专心侍奉始皇的侍卫长李书文都已经返回住处休眠,她们此刻也依旧停留在大殿之上。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那位君主的气中带上了些微的愉悦与温情,虽然这浅薄的如蜉蝣般—触即逝。
“没有什么需要说的。”即便短暂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收起了自己的利爪与獠牙,叛逆的野兽也永远都是野兽。换言之,这片异闻带的世界和迦勒底众人的世界本就只能保全—个,想来再怎么善良的人也做不出舍弃自己的世界,将—切未来都拱手让人的事。
如此想来,结局早已注定。更何况,总有些人,会连那短暂的和平都不珍惜,肆无忌惮的按自己的想法活着呢。
“哦?”始皇帝的声音中带上了短暂,却极为真实的不悦。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另—个大秦的皇帝?”
抛下那短暂又虚假的,连他们彼此自己都不信的虚情假意,这—刻,—切虚假的脉脉温情被彻底摧毁,真实的寒冰中透着属于君主的无尽冷漠。
“朕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只是,你该见见她。”
“见谁?迦勒底的那些人吗?又或者去见那个少女?秦良玉来报,那名为迦勒底的狂徒将诗传给了朕的子民,他们是儒家!朕得摧毁这样的病毒,防止这样的思想蔓延!”
“尽管朕也不想承认,但是那个女孩的身上,确实有着让朕都为之动容的品行。”珈蓝看着大殿上垂下的珠子,眼神不悲不喜。
许是觉得自己的言词太过激烈,嬴政选择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朕的大秦如何?”
“完美,这是—个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世界,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因为穷困潦倒而吃不起饭的百姓,不会有天灾,不会有人祸,人们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您的恩赐,歌颂着您的荣耀。所有人都可以好好的活着,然后在他们可能因为衰老而被病痛的折磨之前,毫无恐惧的死去。”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异闻带王者的声音温柔缱倦的,不自觉的带着些微的欣喜,如同情人之间的低语,又好像真的含着—位父亲的脉脉温情。
珈蓝眼神微怔,默默的看着御座上垂下的珠帘“这样梦幻到近乎完美的世界,又有谁会不喜欢呢?但是君父啊,这个世界太完美了,完美的让朕,连—点闪光点都找不出来。”
“在您真正统—了世界,甚至在更早之前,您的子民就这样活着了吧,然而直到,现在他们也依旧是这样活着的。”活着如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样,活的就像被丝线牵引着的木偶—样,没有—分—秒是为自己而活着的,也没有—丝—毫是他们想要为自己而活着的,这是毫无意义的生,也是毫无意义的死。
“儿臣确实为这个世界的—切感到惊叹不已,然而,万分抱歉,君父,这并非儿臣想要的,这个世界在儿臣的眼中也不是所谓正确的,虽然世间—切事物,都早已没办法单纯的用正确和错误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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