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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卖袜子裤头汗衫的小贩在摆摊,放着只收录机,凄凄惨惨唱着:有谁能够了解做舞女的悲哀,暗暗流着眼泪也要对人笑嘻嘻,啊,来来来来跳舞,脚步开始摇动,不管他人是谁,人生是一场梦。歌曲《舞女》
    梁鹂在大太阳下打个寒噤:“我觉得舅舅去坐牢更好些。”
    陈宏森暗自咧咧嘴:“那坐牢不是一两年就能出来,五万块,怎么也要把牢底坐穿吧。”见她愈发花容失色,适实地建议:“你也知道,爸妈很宠溺我的,我说东,他们不敢朝西,我说南,他们不会往北。”
    “牛皮吹上天。”梁鹂不信,他被陈母揍得鬼哭神嚎的样子,和宠溺不搭边儿。
    “你不懂!”陈宏森解释:“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无论怎样,我都是他们的独养儿子,替你阿舅去求情,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梁鹂觉得有些道理:“那就拜托你!”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也有一个条件!”陈宏森慢慢彰显狼子野心。
    “什么条件!”梁鹂警惕地看着他:“香面孔休想!”
    弄堂里跑出一只肥嘟嘟的小黄狗,在陈宏森腿跟前打转,他低头把雪糕喂它舔食,将蓬勃的笑意忍住,清清嗓子道:“我想你做我女朋友。”
    梁鹂没听懂:“我们现在不就是朋友吗?”
    陈宏森只能说得更粗俗些:“我想和你谈恋爱!”
    梁鹂想也没想就摇头:“李老师说卢中严禁男女生谈恋爱,被逮到叫家长写检讨全校通报!”
    “我们偷偷地谈。”
    “谈恋爱影响学习。我要考不取大学就完了。”
    “那我们就偷偷谈一场不影响学习的恋爱。”
    梁鹂睁大眼睛瞪着陈宏森,终于明白了,他就是一门心思想找她谈恋爱!顿时小脸涨的血血红:“你这个小流氓、花花公子,说来讲去,就是想香面孔、香嘴唇,一起睡觉!没门!”别以为她好骗,外婆舅妈常耳提面命,又受电视剧荼毒,她精着呢!
    陈宏森觉得她可爱极了,忍着笑道:“你瞧你才是女流氓,动不动就香香香,谈恋爱又不光是这些,而且我对这个没啥兴趣了。”
    梁鹂问:“那谈恋爱还做什么?逛公园荡马路看电影?”太浪费时间浪费钱,还容易被人撞见,捅到李老师那里,她就死定了。
    陈宏森摇头:“我打篮球时你有空要来,可以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做作业,遇到难解决的事体首先想到我,只许喜欢我!”梁鹂听到喜欢两字,心咚咚地像在敲小鼓,有些喘不上气,但仍很耿直道:“我也不喜欢你。”
    陈宏森道:“反正高中三年里你的男朋友只能是我!这就是我的条件,你想好后记得给我一个答案!”
    梁鹂只觉热得不行了,衣裳紧黏着背部,湿漉漉的,她一下子站起来,转身朝弄堂里跑去。
    陈宏森不着急,逗弄小狗玩了会儿,才心情很好的打算回家,发现乔宇握着酱油瓶立在五六步远的杂货店门口,神态复杂地看着他。
    “走不走?”陈宏森朝他招手,乔宇走过来,抿了抿嘴唇:“你也别强人所难!”
    “都听见了?”陈宏森不以为意:“我是保护她,你不知我那几个哥们,瞧见她眼睛都绿了。”
    乔宇冷哼一声:“都没你的眼睛绿!”
    陈宏森微怔,大笑着拍他肩膀:“还挺有幽默感,难为你!”
    梁鹂跑到楼门口,沈晓军蹲在热水盆边正滚鸡拔毛,一股子腥臭味淡淡四散,听到动静抬头笑道:“才回来?我以为你被哪个臭小子拐跑了!”
    “舅舅......”梁鹂欲言又止,看见他满头大汗,眉眼温和,突然想起从新疆初来上海的那日,她害怕、拘谨,愤怒,硬生生憋在心底,是他笑着让她看他杀鸡,潜移默化地拉近了距离,尽心尽责的照顾她数年,是天底下最善良的舅舅!
    沈晓军把两只鸡腿拔得光秃秃:“肥不肥?皮下皆是黄油,一只给你吃!”
    梁鹂不知怎地就难过起来:“舅舅,你要好好地......”闷着头穿过灶披间上楼去了。
    “话说半句......”沈晓军没听明白,他继续薅鸡毛,嘴里哼着歌:“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不知道她为什么掉眼泪,也不知她为什么笑开怀..歌曲《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吃晚饭时,陈母给陈宏森舀了一碗鸡血菠菜汤:“这鸡血是沈家妈端来的,现杀的鸡滴了一碗,最新鲜!”
    陈阿叔挟一块萝卜吃:“怪不得楼道里皆是鸡汤的香味,还有一股笋干香。”他又道:“今朝奇怪了,阿鹂原来看见我,叔叔长叔叔短的邪气十分亲热,今朝看见我,像见着鬼一样,捱着墙壁走。”
    陈宏森差点被鸡血噎了,陈母噗嗤笑出声来:“过两天雪琴搬回来住一段时间。”
    “哪能?和女婿吵相骂了?这种一吵相骂就往娘家跑不可取。”
    “不是!”陈母吸着黄泥螺肉,说道:“她怀孕了,有些见红,大嫂还在坐月子,婆家人照顾不过来,我就让她蹲回来,也好帮她调理调理身体。”
    陈阿叔吃饭快,一会儿就坐到沙发上,泡杯浓茶,打开电视看新闻。
    陈宏森也坐到他旁边看着,忽然开口问:“听说沈叔叔在黄河路的店生意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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