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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因此富饶而贫瘠。
    富饶在于遍布全境的食物来源天空水母。它们是飘浮于天空的移动农场,这些会光合作用的水母追逐着光照与水汽,顺着风向四处漂流,养活了无数以它们为食的动物和恶魔。
    但它的味道并不好,齐乐人在饮用白咖啡的时候偶尔会见到宁舟在进食,如果他吃的是以天空水母为原料的食物,他的表情就会十分凝重。
    对了,我还收藏了几副很特别的作品,如果您有兴趣,我可以为您介绍。多疑恶魔殷勤地说道。
    不用
    齐乐人拒绝的话才刚出口,就看到多疑恶魔站在几副炭笔速写画前,微笑着问道:不必急着拒绝,您可以看一眼再做决定。
    齐乐人凝视着眼前几幅炭笔速写画,矗立在冰原中的大教堂、从教堂彩色玻璃穹顶中投下的光影、教堂内的圣象与壁画齐乐人在画作上没有什么鉴赏力,但他却蓦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孤独感萦绕在心头,那是画画的人在笔触间无声地传达给他的情绪。
    最后他停在了唯一一幅没有宗教元素的速写画前,是一只毛茸茸的小企鹅,它被一条厚实的围巾裹住了,正从里面探出自己可爱的小脑袋。
    突然间,那股压抑的孤独消散了,只留下满腔的温柔,献给画中的生灵。
    如果看前几幅的时候,齐乐人还只是隐约预感,在看到这幅画时,他就已经笃定了:这是宁舟的画作。
    这些画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齐乐人问道。
    毁灭魔王曾经在人间界的北大陆游历,有不少画作流落在了各地。比如这几幅,我是从一个人类商人那里买到的,这个商人经常往来于教廷的各大教区之间,收购一些物资,这几幅画是他从毁灭魔王手中买到的啊,我猜他那时候大概十五六岁。多疑恶魔说道。
    齐乐人:他花了多少钱?
    多疑恶魔莞尔一笑:一瓶酒。我想,这应该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考虑到我从他手里买画的时候他是以金币为单位开价的。
    说着,多疑恶魔笑得更灿烂了:本来我很干脆地接受了这个价格。但是我的态度给了他可以再议价的错觉,他说,这是一位死去的圣徒的画作,得加钱他可能误以为我是个和他一样虔诚的人类教徒吧。所以我就示范了一下我们恶魔做生意的方式总之,我买到了这些画,甚至连一瓶酒的钱都没有付。
    齐乐人:
    宁舟小时候好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乖巧听话,他竟然偷偷喝酒!教廷肯定不允许,所以他就用画作看来他的监护人教皇冕下没有给他太多零用钱从商人那里换来了酒他是该夸他机智呢,还是该露出一脸原来你是这种坏孩子的表情。
    但是这也太可爱了!
    对宁舟的滤镜有八百米厚的齐乐人,被萌得一个趔趄,从进入黎明之乡开始就老实的尾巴顿时不服管教,恨不得扭成一个心形。
    原来宁舟不是生来就沉稳克制、循规蹈矩,他青春期的时候也会叛逆,说不定他的床底下藏了不少空酒瓶,他还会蹲在床边,苦恼要怎么把这些瓶子处理掉。
    齐乐人光是想象一下这个画面,就很难在多疑恶魔面前保持得体的表情,但他还是用自己卓越的演技控制住了嘴角的弧度,顺便管了管自己的尾巴。
    要是能早一点遇到宁舟就好了,齐乐人忍不住这样心想。
    少年时的宁舟是什么样的人呢?齐乐人只能从这些画作中去还原:一个画了很多教廷速写但拿去换了酒的少年这听起来不是很虔诚。
    但是宁舟生来就虔诚吗?作为一个不信者,齐乐人觉得人不会生来就有信仰。
    宁舟生长在玛利亚的膝下,十三岁的时候玛利亚去世,他被送往了永无乡教廷。
    那时候的教廷已经不是昔日辉煌的圣地了,第一次两界大战之后落败的教廷势力,退守在极地之中,到处都是压抑的肃穆与凝重。
    冰天雪地的陌生之地中,年少的宁舟举目无亲。教皇冕下是他的监护人,但教皇的身份注定他不可能像是普通长辈一样对他关怀备至。
    齐乐人清楚地记得,宁舟小时候连一个基础的圣光治愈术都学不会,玛利亚当然不会责备他,她只会心疼地包容他、关怀他、担忧他。
    但是,这份爱没能陪伴到他长大。
    当宁舟到了教廷之后,周围的人会怎么看待他呢?
    身为圣修女唯一的子嗣,所有人只会对他有严格的期许。
    但对一个注定要觉醒毁灭本源的孩子而言,这种期许太过残酷了。他在一条违背了本源的道路上艰难前行,逆水偏要行舟,事倍而功半。
    你的母亲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
    努力、专注、虔诚,孩子,你应该可以做得更好,不要让教皇冕下失望。
    还以为圣修女的儿子有多了不起呢,剑术学得好有什么用,神术成绩还不如我们。昨天我看到他在教堂的角落里画画,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补一下神术课,反正老师总愿意给他补课的。
    那些怀疑的眼神,惋惜的叹息,还有同龄人窃窃私语的嘲笑,比极地的风雪更刺骨。
    少年时的宁舟有质疑过自己吗?难道他生来就没有天赋,所以才学不好神术?还是,这是神明对他不够虔诚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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